舒窈垂目沉吟,思索片刻才说:“好。我们去看关赌。”
郭审桃花眼轻轻勾起,低头饶有兴味抓过踏雪,“听到没有小东西,今日你有福气,跟你主子一道去看热闹。”
踏雪全不睬他,在他手中挣扎不止,最后一爪子拍他脸上。趁他惊讶,麻利跳回舒窈怀里。留给郭审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郭审眉毛鼻子瞬间皱在一处,紧盯踏雪,愤愤然问舒窈:“你的狸奴居然在嫌弃我”
舒窈偏过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郭审。
“阿瑶,管好你的猫”
舒窈转回来,无辜地扫眼郭审,又摸摸踏雪,凛然正色道:“gān得好,踏雪。”
郭审越发胸闷。
这小妮子,简直生来克他,欠收拾啊
等车近樊楼,兄妹二人到了预定坐席。
郭审一下找到让踏雪离开的理由:“你吃饭还抱它”
“这里有”猫笼二字没出口,踏雪就从舒窈怀里猛然蹿出,“噌噌”几下跃到窗边。
“踏雪。”
舒窈轻唤了它一声,并未被它理会。小狸奴的眼睛此刻睁得溜溜圆,正盯住欢门上的彩球,身形弓起,蓄势待发。
舒窈哭笑不得。她家的猫姑娘,对所有会动的东西都充满了无穷的好奇。
欢门的彩球被风chuīdàng,来回摇摆间击打上窗棂,“咚咚”作响。踏雪就被这简单的事物吸引,它把飘dàng的彩球当做qiáng敌来犯,全副警备,好似随时打算迎战。
“你,去将二娘子的狸奴抱回来。”郭审眉头打结地瞥了眼不省心的小家伙儿,对一仆从吩咐,“把它带去前厅,问问樊楼可还有空闲的猫笼”
仆从得令下去,抱起踏雪离开。不一会儿,这人又哭丧着一张脸回来了,到郭审面前,期期艾艾:“小的小的办事不利。刚才小的将狸奴jiāo予堂倌时,一时疏忽,被踏雪挣脱束缚,跑出门去了。”
舒窈讶然惊起:“什么跑出去跑哪里去了”
仆从手往外一指:“顺着竿木,踏雪爬欢门上去抓彩球了。”
舒窈二话没说提着裙裾直冲门外。
“阿瑶,你等等。”郭审狠狠瞪眼仆从,袍袖一甩,跟着她追出去。
门外彩楼下已经聚集了一波人,当头的正是樊楼的掌柜。掌柜人姓薛,五十出头的年纪,长得慈眉善目。此刻正带着几个伙计商议怎么唤踏雪下来。
见到舒窈出门,薛掌柜也知正主到来,不敢怠慢,顷刻迎上前去,将眼前qíng况一五一十跟舒窈说毕。
“此狸奴甚是灵巧,老朽出来时,已见它离地五丈有余。眼下它不再向上攀爬,但此高度也非人力所及。老朽想,不如自后厨拿些时鲜的小鱼。由小娘子您来唤它,兴许这样它能下来。”
舒窈心不在焉地听着,仰头担忧望着踏雪,踏雪在家时从来没有爬过那么高,也从没见过这样来回晃悠的五色彩球。它这会儿心生好奇,玩得不亦乐乎。等玩累了,它回神,发现自己在那么高的地方,周围又都是陌生面孔,它肯定会害怕得不知如何退回地面的。
郭审见她不应,在她身后答道:“既如此,有劳薛掌柜。”
说完,他弯腰抱起舒窈,走到欢门前,温声道:“阿瑶,你叫下踏雪。看它能不能下”
舒窈依言,在郭审怀中仰面喊:“踏雪。”
踏雪耳聪目明,立刻停下抓扑彩球的动作,从五六丈高的欢门上,歪着脑袋向下俯瞰。这一瞰可不打紧,小狸奴打小到大哪里见过这么高的阵仗再往四下一瞅:哎呦喂,这什么地方怎么除了喊的那个,其他都瞧着面生
踏雪可怂了,当即伏趴在欢门的竹竿上,四肢小爪死死抱住横梁,任舒窈再怎么喊,它都不再反应,只一个劲儿“喵呜喵呜”低声叫唤。
惯会窝里横的小东西,这回算是被吓到,都不敢自己往下爬了。
可真够出息的
舒窈心疼又着急,从一个店伙计手里抓过一把小鱼gān,举得高高对上头小狸奴说:“踏雪,来,到我这儿来。吃小鱼gān。”
踏雪可怜巴巴地看她,挣扎着四条腿勉qiáng站起,还没等走路,它立马又趴回去,跟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姑娘一样,眼泪汪汪,呜呜咽咽望着舒窈求助。
这样的踏雪,任谁看了,心都能软得一塌糊涂,哪里还会忍心责怪它顽劣胡闹酿成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