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在镜子凹面的少女,芙蓉脸蛋,眉儿弯弯,与夜来香惊人相似的面容,眼神却截然不同!桃衣少女那乌溜溜的眸光灵动,娇俏可人的气质神态中犹有七分俏皮可爱,眸中少了频送的盈盈秋波以及一丝诡秘幻魅之色,笑时也少了些些挑逗人般的轻佻、几许yīn柔,左侧娥眉也未贴上金粉花箔。
细微的差别,捕捉在眼里,忆想桃花簪上银线勾勒的一行籀文,他心中便是十分恍然,“你是十一少使,并非十长使?”
“流风公子果有一分‘赏花’的眼力,若是换了旁人,可万万分不清并蒂的花有何不同之处。”桃衣少女摸一摸自个的脸,心中似有感触,轻轻一叹:“叫我桃花吧,十一少使只是jì子挂牌的一个花名罢了!”话落,她伸手将镜子翻转到凸起的阳面,照在镜中的少女容颜不变,神态表qíng却有了天壤之别!桃花俏皮可爱的笑容猝然变成了轻佻yīn柔的诡笑之态,眉眼弯弯,左侧娥眉贴了金粉花箔……
“夜来香!妃色十四楼中的长使姑娘!”
司马流风这回确认无误,心中几分诧异:一面镜子,yīn阳两面照出的同一张脸居然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表qíng神态,奇哉怪哉!
“公子莫怪!我与她,本就是一对并蒂莲!”看着镜子凸面呈像的一张略微浮动着的脸,桃花悠悠一叹,“只不过如今,一个在九泉之下,一个尚在人间。yīn阳相隔,公子在冥府枉死城内是找不到长使姐姐的。”
司马流风闻言,心头微微一动。那日在妃色十四楼中他所见到的第十二盆“长”了美人头颅的花卉,竟是长使的孪生妹妹,难怪二人的容貌惊人相似,难分彼此!
“你姐姐尚在人间……”搓颌沉吟,他百思不得其解,“那晚诱使我在西山普度寺与妃色十四楼中十二个香销玉殒的冤魂配了冥婚的果然是长使!她这么做目的何在?”果然不是他醉酒眼花时产生的错觉,那晚斗篷下露出的那张脸当真是妃色十四楼中幸存的长使姑娘的庐山真貌!经历这种种诡异之事,莫非,真要破了娼门十二宗命案之谜,方可解开他心中所有疑团?
桃花口齿启动了一下,yù言又止,猝然把手中那面yīn阳镜硬生生塞给他,“这面宝镜你先拿着,镜子的主人见了你都得guī缩在房中忍气吞声,眼下还有谁敢从你手中夺回这面镜子?”
司马流风苦笑,“你骗我来这黑色小屋就是想看我有没有法子镇住屋主人,让你心安理得地偷了人家的镜子不还?”偷摸拐骗,这丫头倒是样样在行,鬼机灵一个!
“这镜子还不得!”桃花眨了眨眼,一笑,“我偷来这面镜子,躲在城门口苦苦等候公子,看公子有没有能耐应付百鬼出xué、恶鬼追魂的险恶处境,如能保住这面镜子,我还想请公子帮个忙,帮我去找一个人,一个我不方便去碰面的人!”
“人?”司马流风轻叹,“九泉之下都是亡魂,你让我找个死人还成,若要找个大活人,请恕在下爱莫能助!”
桃花俏皮地耸一耸鼻翼,小嘴儿一撇,道:“洛阳城里有谁不知,能让司马小懒抖擞筋骨出力效劳的只有三种人,第一是美人,第二是美人,第三绝对是美人!公子今晚若不允了小女子所托之事,那就只有一个原由——公子眼中的我还算不得一个美人胚子!”
司马流风微眯了眸子,伸指挑起她的下巴,笑得很轻微,“你知道的倒也蛮多,偷了镜子还专程在城门口苦苦守侯?这可奇了,你怎知我一定会身遭不测落到huáng泉进这鬼门关?”
桃花低了头,咬唇不语,眼角余光倒是悄然往上瞟去,颇有几分暗送秋波惑人神志的调调。
司马流风不禁莞尔,“可别学了你姐姐那样儿,没让我jiāo上桃花运,反倒给我套了一记桃花劫数,瞧瞧,魂儿都丢到姥姥家了!”
桃花“噗嗤”一笑,踮足凑至他耳畔悄声道:“桃花劫数也有解法,你若是想解了这个劫,就得帮我去找这个人!”
司马流风“哦”了一声,半信半疑,“什么人?”
“镜中人!”桃花指着他手中那面yīn阳镜。
司马流风望着镜子凸面呈现的一张再熟悉不过的容颜,不由得伸出手来探向镜面,指腹擦过镜中人左侧娥眉贴的金粉花箔,叹息着唤了一声:“夜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