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一个年头、一个年尾,生日差不了几天。我昨儿还和老太太说,妹妹来了,以后我就和妹妹一起过生日,这样也热闹!”
“生日哪有这样过的,哪天生哪天过。”一个长得有些刁钻的、年纪颇大的丫鬟道,她穿的衣服料子都比卫程好,显然是主子跟前得脸的人。
卫谢也不理那丫鬟,挽着卫程往里走去:“老太太和大太太都在chūn荣院等你呢,只是老太太惦着你要来,昨儿没睡好,今儿一起来jīng神就不太足。一会进了屋,你少说话,让老太太早点休息。”
卫程心想,老太太这是不想多听有关那个女人的事。不过,就是她想听,自己还不想说呢。
之后很多次,卫程想起那天卫谢特地来迎她时说的那些话,要是她没有听卫谢的,那么她、卫谢以及整个卫家的命运,就都会不一样了。
卫谢本是不想自己初来乍道就惹了老太太不喜,不想老太太把对那个女人的怒火都迁怒到自己身上,所以才好心特地来提醒自己。就像七年后,她好心地收养魏巧巧一般,只是她的这两次好心,带给她的全是恶报。
多年后,卫家只剩了卫程一个,她重新回到已经成废墟的卫宅,蹒跚走了许久,心里还隐隐期盼着,有一个人会站在某处,笑盈盈地等着自己,快步走来握住她冰凉的手。
卫二老爷在发妻去世后,背着家里续了一房,这个女人嫁过人,带着一个成年了的儿子嫁了过来。卫程只知道那个女人姓赵,在一次偶然听到的长辈们的争吵中,知道了那个女人的全名,赵一如。
赵一如,名满京城的黑寡妇,嫁了三次,死了三任丈夫。那个儿子,是她成亲前生的,谁也不知道,他的生父是谁。也不知她为何会来南城,又如何勾搭上了她第四任丈夫。
卫二老爷娶了赵一如,卫家到底还是知道了,他们嫌弃赵一如的过去,怕她带坏了卫程,将卫程从乡下庄子接进了城里的大宅。
进了城后,卫程基本失去了卫二老爷的消息。半年后,卫二老爷如愿被克死,赵一如莫名失踪,那个被改名叫卫赵的男人,带着卫二老爷的死讯和一个小男婴第一次登上卫家的大门。
赵一如嫁给卫二老爷时,已经有身孕了。因为当时还没满三个月,所以他们没有对外说。卫程也是卫二老爷给赵一如请大夫时在一旁偷听到的。
“爹,那真是你的种吗?”卫程忍不住问道,她与卫二老爷一向是这样直来直往,卫二老爷不好摆老子的架子。
“爹又不傻,当然是我的种!”卫二老爷满面红光道,“不然我娶她作甚?”
卫程总疑心自己爹被带了绿帽子,进卫家时,有心提一提,想让家里帮着查一查。可是卫谢那一次提醒,加之后来的一系列事,分去了卫程太多jīng力,她就这么忘记了。
而卫家因为在卫二老爷与赵一如成亲后就与卫二老爷断绝了关系,所以一直到卫赵带着那孩子上门,他们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
同卫程一样,卫家第一反应是自家那傻老爷被人戴了帽子,当了接盘侠,根本就没让卫赵进门,听也未听他的解释。
“成亲还不到半年,儿子就生出来了,谁信!”大太太骂道。
卫程在一旁不安地动了动,想说赵一如七个多月前就与卫二老爷认识了,若第一见面就滚了chuáng单,那这孩子的确有可能是自己弟弟。
卫二老爷的病耗光了他的积蓄,赵一如又失踪了,卫赵没有任何经济来源,他养活自己都难,更何况一个除了哭就是睡的小婴儿?
两天后,卫赵把已经成尸体的小男婴丢在了卫家门口,离开了南城。卫家上下大骂晦气,出钱把男婴葬了,做了场法事消灾。
那时,卫谢悄悄同卫程道:“这人做事太狠了,我好担心,他不会来报复咱家吧?”
“那个孩子,可能真是我爹的种。”这句话在卫程嘴边盘桓良久,始终没有吐出来。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那个孩子的死仿佛一个枷锁,沉甸甸地压在卫程的肩上,她很快就病了,家里人还以为是那个死婴招来的晦气。
又过了一年,卫谢出嫁,就在隔壁的镇子上。她接卫程过去散心,待卫程养好了身子后,顺道给她找了个婆家。那也算是个书香世家,男人姓白,比卫程大一岁,已经中了秀才,xing子好,长得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