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大哥。”恩雅迅速的说,扬着睫毛,飞快的扫了一眼希尧,又旋即的低头,无助而不安的绞扭着双手,“你对我太好了,我,”她顿了顿,“我无以为报。”
“别胡思乱想了,来吃饭吧。”他平静的说,把那束康乃馨竖起来靠墙搁放,而后打开了饭盒的盒盖,立刻的,一股好闻的饭菜香味四处飘散着。
恩雅jīng神一震,吸了吸鼻子,使劲的嗅着。她实在是饿了,她跳下chuáng,冲到小桌前。这一刻,那个往昔的她又回来了,他在她的眼中又是那个熟悉而亲切的大哥哥了,她可以在他跟前撒娇调皮,可以不经思考、冲口而出。
“大哥,我饿的简直可以吞下一头牛,待会儿你可不许嘲笑我的吃相。”
“当然不会。”希尧笑着说,“我煮的青菜jī蛋面,很清淡,你可能会吃不惯,但你现在适合吃这个。”
“大哥亲自煮的,我太感动,也太荣幸了。”恩雅嚷着,在小桌子旁边的chuáng沿上坐了下来,希尧把饭盒往她面前推了推。恩雅用饭勺搅动面条,更多的热蒸汽散发着,袅袅的上升,更多的香味弥漫飘溢。她捞起一勺子面条,正要往嘴里送,忽然停住了。
“大哥,我只顾着自己,竟把你给忘了,你吃过了吗?”
“我吃过了。”他说着,准备着要出门,“我去找一下大夫,再顺便办理出院手续。”
他说完,开门出去了。恩雅独自一人坐着,突然的胸口像堵塞着什么似的,没有了一点食yù。她用小勺不停的在饭碗中搅着,神qíng恍惚。出院了,又该回到那个家了。她对那个家充满了排斥、充满了恐惧。她无奈而痛楚的悲叹一声,而后,下意识的盛起面条往嘴里送着,咀嚼着,往肚子里咽着。就这样的,她一勺一勺的慢吞吞的吃下去,味同嚼蜡一般。最后,饭菜已冰凉,她还有大半碗没有吃下。她把勺子放到饭盒中,又把饭盒向桌子中间推了推,不想再吃了。
希尧不知道离开了多久,现在也不知道是几点了,病房里没有钟表,她也没带手机。她看了看窗外,日影西斜。日光透过玻璃窗斜斜的映照在东边的墙面上,光束里,飞尘在轻舞。她的视线跟着光束转到墙面上,靠墙搁着的那束康康乃馨上半部还沐浴在阳光中,但光线已微弱了很多。她伸出手,摘下一朵红色的花来,仔细的审视着,红色的花朵,开的绚烂、开的热烈、开的如火、开的娇艳。她再放在鼻尖下嗅着,直入肺腑、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萦绕着,牵引着她的思绪飞扬,飞扬在千里之外那逝去的岁月里。那曾经的几日,那有过痛有过泪、有过挣扎有过矛盾、有过困惑有过猜忌的几日,那在当时并不算快乐的几日,留在记忆中的却全是美好、全是眷恋、全是不舍,回忆起来是满腹心酸、满腹悲苦、满腹伤痛。慕云,她心中辗转呼号这一名字,悲悲切切的泪水不可遏制的夺眶而出,滑落睫毛,向下滴着,濡湿了脸颊、濡湿了花瓣、濡湿了手指、濡湿了衣衫。
房门响了,希尧走了进来,手中拎着一个装着药的塑料袋。恩雅一惊,慌张的又是用手背、又是用衣袖檫拭泪水。忙乱中,那朵小小的花跌落在她脚旁的地面上。希尧默默的走上前去,弯下腰,捡拾起那朵花,花朵贴在他的掌心,凉凉的、湿湿的。他的心中掠过一阵深深的怜惜之qíng,他把手中的袋子抛到chuáng上,猝然的把恩雅的头压在自己的胸前,拥住了她,用充满感qíng的声音,哑声的说:“你刚刚病了一场,神经脆弱的很,想哭你就痛痛快快的哭吧。在我的面前,你无须压抑、无须克制、无须掩饰。”
被他问这样的一弄,她的泪水又来了,象开了闸的洪水,汹涌个不停,靠着他宽阔而结实的胸膛,感受着他qiáng劲有力的心跳,她渐渐的感到了慰藉与力量,渐渐的,她的泪止住了。但她懒洋洋的不肯离开他的怀抱,显然他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他们二人就这样的亲密的相拥着,仿佛时间之河停止了流动,仿佛天地万物皆不存在。
有人轻轻的推开了房门,他们二人浑然不觉,仍忘形的、陶醉的拥抱着。直到有东西重重的落在地上,发出较大的声响来。他们才受到震动,惊慌的分开了,望向声源处。房门口处,佳琪正俯下身子,她的手提包掉在地上了。她拾起后,挺直了身子。她穿了件白色的长风衣,黑色的长筒靴子,她站在那儿,亭亭玉立、高贵优雅,自有一股不凡的气质。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直盯着希尧,眼底深处的神qíng是复杂难言的,但她只是淡淡的说:“希尧,你的电话一直关着机,我担心会有什么事。我打电话到你家去,阿姨告诉我恩雅病了,你在医院,所以,我就来看一看。”说到这,她的眼光转到恩雅身上,“恩雅,你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