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顾捉住她将yù走的身子,眼底浮起一抹无奈的笑:“白露早就回去了,倒是你,迟迟不见回,谁知,却是迷了路。”
卿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问道:“这么说,师姐已经不生气了?”
周顾点头:“嗯,你又不是不知道,白露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跑出门去酒馆喝了两坛子酒,解了恨,就回家了。”
卿羽只叹自己笨,一时急糊涂了,竟然忘记了师姐是个快xing子,自己非但没帮上忙,还把自己搞丢了,劳师兄出来再找她,唉,真笨呐!不过好在师姐没什么闪失,也是万幸了。
卿羽如释重负,再一抬头,对视上周顾淡淡的眼光,心跳突地就加快了,忙别开头说:“既然师姐已经在家了,咱们也快回去……阿嚏!——”
她刚一转头,迎着一阵凉风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揉了揉有些堵塞的鼻子,窘的不知所措。
最丢人的事,莫过于在喜欢的人面前出丑吧,更何况还是一再的出丑。
肩上蓦地落了件外衣,周顾不由分说将她紧紧裹住,趁她发愣之际连将袖子也替她穿好了。携带着微微的皂香,和着他独有的气息,她只觉脸上烫的厉害,垂了脑袋不敢看他,怔忪间,只听周顾道:“夜间寒凉,莫要冻着了。”说罢,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出巷子。
他的手掌很宽,很大,又很粗粝,厚厚的茧包着她的手背,有些硌得慌,但她的心里却是石破天惊地暖。
长街空旷,多半商家已打了烊,偶有几家酒馆和街摊还掌着灯,客人三三两两。
四下很静,卿羽望着前面周顾的身影,他走的每一步都如鼓槌一般,重重擂在她心上,每一下都准确无误,那么清晰,那么嘹亮,她无处躲藏。
也不想躲藏。
藏了十年的心事,渐渐的不可抑止,就如此时此刻他牵着她,抵挡住四面凉风,她的手心却慢慢的沁出了汗。
头上月亮明晃晃,照亮天地,他和她的影子jiāo叠,随着错落有致的步子,纠缠不清。
日夜思念的人啊,就在眼前,就在手心,奈何他步履匆匆,没有时间停下来,听她说一段久远的qíng事。
正痴痴想着,忽地一道黑影窜到脚边,突如其来的毛茸触感惊得她大叫。
他登时紧张起来,一用力将她揽入怀中,霎时侧身避开那道黑影。
街道空空,只有眼前一只黑猫,喵了一声,摇摇尾巴,又纵身一跃,匿于黑暗了。
原是一只捕鼠的夜猫。周顾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放开卿羽,见她惊魂未定,笑道:“在山林里住了十年,什么飞禽走shòu没见过,今日倒被一只猫吓到了。”
卿羽不服气地辩解着:“万事难过一个突袭,师兄不也是吓了一跳吗?”
周顾轻轻一笑:“是啊,我也吓着了。”随即抬手一指前面,“转过那个路口,我们就到家了。”
他走了几步,觉察到异样,回头一看,卿羽却还立在原地。他凝眉看她:“怎么?”
她慢吞吞地走上来,双手在袖口里紧张地握成拳,再抬起头来,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师兄,我……我有事想跟你说。”
她不想再藏了,她藏了那么多年,越藏越辛苦,越藏底气越不足,再这样下去,她怕她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
她想跟他一起,不管做什么,不管去哪里,她都想跟他一起,不分不离,不负不弃。
她宁愿每次随他出远门风里雨里,也不想再一个人苦苦守候他的归期,挂念他的安危,睡觉也不安稳。
做他路途奔波后休息时的一棵小树,做他遭遇危险时的最后一张盾牌……她只想大大方方地跟他一起,出没他的近旁,参与他的生活。
“我……其实我……”她咬紧唇,狠下心来,“师兄,其实我……”
“有什么事qíng明天再说吧,”他打断了她,转过头去,“师父们该着急了。”
“不!”她紧走几步,跑到他面前,终于鼓起勇气,“我不想再等了,师兄,我瞒不过自己,也不想再瞒你,我只想问你,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周顾望着她,冷静如常,久久无话。
等不来他的回答,一颗心犹如跌了空,眼角腾起水雾,她感到自己的声音都在打颤:“我对师兄的qíng意,纵然藏的很好,但师兄也定然不会没有察觉,我哄不过自己,也不想再藏下去……师兄,我有在你心里吗?你有没有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