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卿羽!”翠娘的笑容温柔可亲,提步跑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回来怎么也不跟大家说一声?又怎么在家门口愣着不进去?”
卿羽有些不确信似的:“你,你们看得见我?……”
“傻孩子,说哪里话,你一个大活人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我们如何看不见?”翠娘将菜篮子递给章师傅,手臂挽着她,“走,快点回家,大家都很想你呢!”
被翠娘拉着进了露鼎记,给客人们忙着端菜倒酒的秋儿和阿吉,一眼就看到了她,兴奋得大喊一声:“卿羽姐!”当即放下手中的活,扑过来抱住她,“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突如其来的温暖,再也不复往常那种冷漠和陌生,她终于确认,这次跟以往不同,不会再有大火,不会再有鲜血,也不会再有师姐对她的拔剑相向……
大师父和二师父听到动静,从后院来到前厅。二师父面容冷峭,眼底却是淡淡的温和。大师父白衣胜雪,乌发散着,怀里抱了束淡huáng色的桂花,恍若世外仙人,见到她,笑容更是风流妩媚,兰花指一翘,娇滴滴道:“哟,我家卿羽回来了,快让为师看看,我的好徒儿可是胖了还是瘦了?……”
“大师父!”卿羽扑到他怀里,呜呜大哭起来,心心念念了那么久,这次终于回了家,见到久违的人们,又是委屈,又是后怕,又是高兴……太多的qíng愫说不清,兜兜转转了那么多次,这次,她终于不再孤单。
“哎呀呀,人家新裁的衣服呢,那么好的布料都让你弄脏了啦!”大师父虽然哇哇地叫着,却是没有推开她,又笑呵呵着,“啧啧,我的好徒儿,在外受苦了……”
卿羽哭得更加厉害了,她揪着大师父的衣襟,将鼻涕眼泪一并蹭上去。
“好了好了,大师父在呢,什么都别怕。”何当一声叹息,轻轻拍着她。
沈云珩立在一旁,深邃的眸子染上点点伤qíng之色,他半握着拳,沉默地望着尚在睡梦中哭泣的她。
她又做噩梦了,自来到梁宫,她是否都不曾睡过一个安心觉?如此般令她无助的梦境,她做过多少回?人前坚qiáng淡然的样子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也只有不受意志控制的梦里才会显露脆弱的一面吧何当的耐心哄劝,终于安抚下卿羽躁动的qíng绪,而慢慢平复了心qíng的卿羽,却也睁开了眼睛,醒了。
她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何当,定了一刻又闭上眼睛,抬手抚上额头,自言自语地:“……又做梦了。”随即便要继续倒头睡去。
何当哭笑不得,将她拽起来:“看看清楚,我是不是真的?你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卿羽被他这话击昏了头,她定定地望着眼前这副出现在梦里千百回的面孔,那是只有大师父才有的风qíng万种,目光移至自己的手臂上,看到他的手正扣着自己:“……不是做梦?”
何当啼笑皆非。
卿羽缓缓伸过手去,在他手背上狠狠一掐,何当疼得登时跳起来:“gān什么?!刚见面就对师父痛下杀手,多日不见,你胆子见长!”
他雪雪呼痛的样子如此熟悉,是曾在过去十多年里见惯了的样子,是每次他与师姐打闹时装模作样骗取同qíng的样子!
她已然控制不住颤抖起来,却又不能万分确信似的,又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啊!好疼!
她的手顿在半空,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大师父,终于确信下来:她不是在做梦!
真的不是在做梦!
她一头扎进他怀里,哭喊了一句:“大师父!我以为你是假的,原来你是真的,这都是真的,不再是假的了……”
什么真的假的、假的真的?
何当一脸心疼,道:“为师这件衣服花了五两银子呢……”
卿羽本来哭得撕心裂肺,被他这句话逗得破涕为笑了,自己擦了泪,道:“别说五两,就是五十两、五百两,我都赔给你!”
有钱拿,任谁都高兴,更何况是见钱眼开的何当?听了卿羽这话,瞬间笑呵呵了,眼睛眯成一条fèng,张开怀抱将她抱住,痛快道:“说哪里话,不就是五两银子么?为师才不会放在眼里,专门给我的卿羽好徒儿擦泪擦鼻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