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再不多言,径直走出门去。
外面明月高悬,塞外的夜空繁星满天,看着又很低,望远处一看似乎是落在了地面上一般。远处的篝火被泥土所覆,袅袅冒着青烟,想来围火夜话的士兵们都已去了营帐休息。
她甩甩头,想甩掉满脑子的沉重,抱着铺盖卷儿去了大师父的营帐。
一向喜欢睡觉赖chuáng的大师父此时竟然还没睡,也不点灯,就盘腿坐在罗汉chuáng上,对着黑黢黢的空气发呆,她的突然进来,将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大师父,你,你在打坐吗?”借着微弱的月光,卿羽看到他这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大感疑惑,“怎么也不点灯?”
大师父以手抚着胸脯,娇嗔道:“死丫头,进门也不提前说一声,吓人家一大跳!”眼看卿羽点了油灯端过来,连忙摆手道,“拿一边去,煤油太难闻了,还熏一鼻子一脸灰,人家的美容觉都白睡了!”
卿羽恨声道:“就你矫qíng!军营里有油灯点就不错了,你当自己是佛祖呢,得拿苏油供着?”虽这般说着,但还是拿开了些距离。
何当眯着眼睛看了看她放在chuáng上的铺盖卷儿,笑道:“这是个什么qíng况?怎么,想霸占我的地盘?”
卿羽拿了张糙席子摊开铺在地上:“徒弟哪敢造次?打地铺就好了,不劳师父您老人家腾地方。”
何当哈哈一笑:“身板儿不大,气xing倒还不小!要换作是我,才不会灰溜溜的搬出来呢,肯定要痛定思痛重整旗鼓,就算收拾不了那个小贱人,也要想想办法恶心恶心她。”
对于大师父的毒舌,卿羽早已见怪不怪,现在令她感到惊讶的是,整日优哉游哉一副“万事不gān我事”模样的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何当似看出她心中疑虑,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道:“是金子告诉我的,那个小子,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倒还挺机灵,也不枉我平日里待他好。”
卿羽白他一眼:“你要是真想待金子好,就别一发军饷就拉着他打牌,还回回都将人家赢得一gān二净才罢休。”
何当眼一瞪,道:“你懂个什么?他那个傻了吧唧的样,手里攥了点零花钱,就算不输给我也会被别人设法诓了去,与其这样倒还不如让我赢过来充实军需,虽然少是少了点,但架不住积少成多呀!”又一摇头,叹息道,“你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算了,对牛弹琴!”
卿羽也不跟他啰嗦,反正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他的,倒不如省些力气,明天起来还要gān活呢!
何当见她手脚麻利地铺好被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闭目便睡去,遂自chuáng角扯过来一条毯子,扬手扔她身上:“没用的东西,遇到事qíng只会往后躲,为师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若人人都跟你这样,这仗也不用打了,直接就地解散回家混吃等死去吧!”
虽然说得恨铁不成钢,但他声音极轻,倒没有要教训她的意思,话语里更多的是无奈与疼惜。
卿羽不搭他的话,将那毯子盖在身上,翻了个身继续睡。
何当微微一叹:“也罢,徒弟无用,是我这个做师父的无能,看来呀,还是要我亲自出头当一回恶人,不然呐,天天看你这张丧气脸我也烦得慌!”
第一百一十章 和好
大师父这句话说得有玄机,卿羽本想问问他究竟意yù何为,但忙活了一天她早已累得灵魂出窍了,此时一沾枕头就睡意昏沉,竟睁不开眼睛也没有力气去问了。
连着几日,她都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白日里跟着大军继续向西北方向行进,中间得空休息时便四处采集药材,给伤员们料理伤口,夜里便在大师父的营帐里打地铺。
至于姜玉脸上的伤,她则全权jiāo给了大师父,反正大师父是太医令出身,是被整个军营奉为神医般的人物,由他接手,师兄和姜玉高兴还来不及,断不会有什么意见。如此一来,那姜玉也便不敢再耍小心思,伤口很快便会复原了吧。
姜玉的这个小手段耍的还真是妙,既隔阂了她和师兄,又得了师兄的疼惜,还不误了自己的伤,可谓一箭三雕。
一想到这儿,她心里就有些堵得慌,这件风波里,她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师兄的态度,只要师兄相信她,那便是对她最大的安慰了。可没想到,师兄口口声声说相信,却分明还是替姜玉着想,他们之间十余年的qíng分,竟还抵不过别人的一捧眼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