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婆子大都是刘保善的远门亲戚,若是闹得大了,只恐拂了他的面子。刘保善倒是个忠厚老实的,孟阶跟着唐云芝去了青州后,他就在这里守了快要十年的时间。只是他的亲戚们,就有些……
既是他带进来的,那还是让他来处理好了。
宋琬坐了一会,就觉着腰酸的厉害。三个月后,她的肚子就大了起来,一日日的往外突了不少,坐久了便会不舒服。她便放下针线,向右歪了歪身子。
只听门外响起一阵动静,明月和喜儿打着珠帘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宋琬看见她们,笑问道,“怎么样,可震住她们了?”
“有我出马,哪里有失策的时候。我刚进去,她们就都一个个的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明月一面说着,一面从身后拿了一盘红jī蛋出来,“只是这个,倒是误会了她们。”
宋琬笑了笑,说,“刚刚还说被人家偷吃了,怕是你忘了搁哪儿吧,怎么又找到了。”
“也不知是谁,把它丢到了坏掉的菜叶子里。显儿家的收拾的时候,就看见了它。”明月捧着小盘子,放在了食桌上。
宋琬闻言微微一愣。今儿傍晚,她见洗墨回来了,却没有看到孟阶的身影,就随口问了一句。洗墨说,孟阶去了厨房那里。
下人们住的倒座房就在那边,她当时还以为孟阶是要去吩咐事qíng。
宋琬想起她生辰那一次,陆芮送了她一个并蒂海棠的金钗,就被孟阶扔了出去。
那陆芮送过来的红jī蛋……
孟阶厌烦陆芮和她亲近,宋琬是知道的。原来今日她在食桌上问他送礼的事qíng时,他在生气,怪不得他的语气一点都不好。
宋琬在chuáng上呆坐了一会,才抬头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漆黑一片。她指了指食桌上的红jī蛋,说,“扔出去吧。”
编纂籍典最是累人了,尤其是《永隆大典》这样的大型类书,除了要收集天下古今书籍,又要进行审订,又要辨其真伪。梅掌院自奉谕以来,带了三千余人埋头苦gān了四年。如今快要大成,还剩下后续部分的誊抄与校订,便jiāo给了沈子煜和孟阶来做。
除了在翰林院,孟阶回到家里,还会熬夜誊抄。宋琬有时半夜醒来,旁边的被窝还是空空的。
宋琬见孟阶清瘦了不少,便让厨房里每晚做了夜宵送过来。她站在廊下,看到一个婆子拎了一个食盒进来,她便让明月将她叫了过来。
“你去吧。”宋琬朝那婆子挥了挥手,转身去了书房。
门半掩着,宋琬轻轻地推了门进去,就见孟阶正坐在桌案前奋笔疾书,她将食盒放到一旁的高几上,端了汤碗放在桌案上。
“喝了汤再写吧。”宋琬挽了衣袖,接过洗墨手里的墨锭磨了起来。
孟阶看是宋琬,放下了手里的笔,问她,“怎么还没睡?”
“今儿中午睡多了,一时还没有睡意。”宋琬朝孟阶笑了笑,低头看他誊抄了一半的稿子。
孟阶的字苍劲而又遒健,一笔一划极有风骨。宋琬便缠着孟阶教她,练了几日,一旦自己写时,还是软绵绵的。
孟阶起身,拉着她的手坐到炕上,“这么晚了,等会子你就回去睡吧。”
宋琬看到桌案左边放了两册用huáng绢连脑包过的书籍,一册已经到底了,还有一册没有打开。她点了点头,指着汤碗道,“等你喝完jī汤,我就回去。”
孟阶便端着汤碗一口气喝了,宋琬收拾了盖上食盒,又说,“那我先去睡了,你也别太晚了。”
清晓醒来,宋琬看到旁边的被窝空空的,孟阶不知何时又走了。她围着院子走了几圈,刚刚在炕上坐定,就见刘保善匆匆进了松竹堂的月亮门。
他刚从庄子里回来,就听说了厨房里的事qíng。
“夫人,请治小的罪。”刘保善跪下道。
“管家,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起来再说。”宋琬一愣,想起昨晚上的事。她笑了笑,让明月给刘保善搬了椅子坐下。
刘保善却不敢坐,他垂着手道,“厨房里有两个婆子是小的婆娘家的姊妹,她们既投靠了我来,也不能不管她们,便私下里将她们安排到了厨房。谁知道她们手里竟都是不gān净的,乱了府里的规矩,都是小的错,还请夫人责罚。”
宋琬看他恭敬,淡淡的道,“哪里就都是你的错了,你也是好心。”刘保善将她们带进来的时候,确实没有告诉她。她也是后来才听喜儿说的,将人带进来倒无可厚非,只是那两个婆子实在可恶,仗着刘保善管家的身份,竟gān起了偷jī摸狗的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