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忙又把碳火移到门外去。
李薇在堂屋陪着她娘说笑玩闹了一会儿,刚出门儿,便见大山端着碳盆出来,奇怪的问,“屋里太热了吗?”
大山点点头,又摇摇头。
李薇扑哧一声笑,“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咋了?”说话间,她已到了西屋门口。
柱子在里面小声叫着,“梨花,你进来。”
李薇眉头皱了一下,今儿这大山很奇怪,连带柱子这会儿也奇怪起来了。挑帘进去,边问着,“什么事儿啊,柱子。”
话音方落,她愣住了。
佟永年脸色煞白的坐在那里,摇摇yù坠,一副几乎跌倒的模样。柱子双手扶着他的肩膀,满脸焦色。
李薇吓了一跳,忙走过,倒了杯热茶递到他嘴边儿,“年哥儿,哪儿不舒服?受了风吗?那个,要不要我去叫二姐来?”
转眼儿见大山挑帘立在西屋门口儿,忙让大山把棉门帘放下来。
她脆嫩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抬眼是才不过七岁的童颜,慧洁明净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的,这双眼让他没来由的心里发虚,把脸儿偏到一旁,睫毛翕扇,“梨花,我没事儿。”。
说着站起身子往里间儿去,李薇要扶他,佟永年推开她的手,“可能是受了凉。别把病气儿过给你,你去让二姐中午给做碗酸辣汤好不?”
李薇听他声音有气无力,中气不足,象是病了,忙应了一声,又让大山把碳盆端进里间儿,加了些碳,才匆匆去了。
李薇一走,佟永年挣开柱子的手,慢慢坐走到里间儿,坐到炕上,嘴角扯出一抹牵qiáng的笑意,“我没事了。你们家去吧。”
他这哪里象是没事儿的样子?大山皱着眉头问他,“刚你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就受了风?是不是我说chūn柳的事儿,你不高兴?”
佟永年摇摇头,“不是。”
大山有些懊恼,“我是把你当朋友才找你问的,反正我就是喜欢chūn柳,你等着,我这就回去给我娘说……”
大山还要再往下说,柱子从半开的窗子中已看见chūn兰chūn柳急匆匆的跟着梨花回来了。便截住他的话头,“年哥儿,那我们先回去了。明儿我去姥娘家走亲戚,后天再来看看你。”
佟永年点点头。
大山柱子一齐出了西屋,chūn柳远远就叫着,“怎么回事儿?年哥儿早上还好好的呢。”
大山脸上闪过一抹慌乱,瞬时镇定下来,与柱子两人一齐摇头。
chūn兰问他们,“中午包饺子呢,你们不吃了再走?”
两人又是摇头。
chūn柳嘀咕着扔给他们一对白眼,进了西屋,片刻在她在里面叫起来,“哎呀,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李薇也忙跟了进去,果然他润白额头细汗密密,一副极虚弱的模样,忙从铜壶里倒出了些热水,浸了帕子给他擦汗。
chūn兰从外面进来,探手在他额停了片刻,笑着,“没发热呢。估计是有些受风,年哥儿先躺一会儿吧。”
佟永年扯起嘴角笑笑,“是没事儿呢。可能是昨儿没盖好。三姐别让咱娘听见了。”
chūn柳看他这会儿脸色好些了。便点点头,“梨花,你在这里看着。我跟二姐去做碗酸辣汤来,给他发发汗。”
李薇点头。
一时李海歆从兔子舍那边儿回来。也问了一回佟永年的qíng况,李薇听见了chūn兰在外面回说,没大碍,可能是受风想发热什么的。
撇嘴儿向他笑笑,“瞧瞧你一有点小病,一家人多紧张。”
佟永年牵动嘴角笑笑,伏身去拿桌上那本《菜根谭》,“我没事了,梨花再去看看娘,别让娘焦心才好。”
李薇伸手想去取那书。这大半年来,他一直备考童生试,在学堂如何她不知道,可是常休在家,每每屋里的灯光亮到深夜。原先家人说让他歇着,他只是不肯。又因事关他的前程功名,虽然心疼,也无可奈何。好容易到了过年,爹娘便让他歇一歇,考试重要身子更重要。他这才把书本都收了。
这会病着,不好好歇着,又看这本书。
佟永年却闪躲过去,“这书看着又不累人。我看会儿,好睡觉。”
李薇撇撇嘴儿,点点头。把窗子关严,炭盆拨旺了些,移到chuáng边儿,才出了西屋。
佟永年中午喝了碗酸辣汤,便蒙头睡了,午饭也没吃。chūn兰又进去探探他的额头,说已经不流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