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何氏设了香案,摆上供品,拜了月神娘娘,一家大小又坐在院中,边吃着晚饭,边赏着明月,更是其乐融融。
明月高悬,月光皓洁如水。院子外竹林潇潇,把这秋夜衬得如此静寂,安宁。
chūn杏缠着李海歆讲故事,李海歆只好讲了个嫦娥奔月的故事,显然chūn杏对这个听过很多遍的故事不太感兴趣,又缠着何氏讲个新鲜的。
何氏想了想,说很小的时候她奶奶倒讲过一个故事:讲的是古时候有个女娃儿长得很丑,从小就虔诚拜月,月神娘娘见她拜得虔诚,就让她越长越好看,到十五六的时候,已成了远近闻名的漂亮女娃儿,很多人慕名去求亲,最后嫁了个青俊的后生,生活得和和美美的。
李薇在心里为她娘的讲故事水平汗颜,但是小chūn杏好象对这个故事十分满意,缠着何氏不停的问,后来呢,后来呢?
何氏笑笑,“哪有后来。这就完了。”
小chūn杏有些郁闷,鼓着小嘴儿生闷气。
chūn柳瞅着佟永年,说,“年哥儿也讲一个。”
李薇转过小脑袋看着安静坐着的小男娃儿,自来到李家,他里里外外也帮着gān了不少活儿,脸却一点没晒黑,月亮照在他脸上,小脸润莹莹渡着一层朦胧的光,头顶是一方月色头巾子,黑眸如浸在水汽中的宝石一样,光华流动。
chūn桃自然知道chūn柳的意思,也跟着凑趣儿,“对,年哥儿也讲一个。”
就连一向不爱说话的二姐chūn兰也起哄,让他讲一个给大家乐呵乐呵。
一向爱热闹的小chūn杏就更不用提了。响亮的叫嚷着,讲一个,讲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得老远。
佟永年迎着众人殷切的目光,有些尴尬为难,看向还不会说话的李薇同学,“梨花也要听吗?”
要,当然要!李薇使劲儿点头,心里揣测着这小男娃儿究竟会讲出什么有趣儿的故事来。
她小头点得如捣蒜一般,惹得一家子人哈哈大笑起来。
佟永年抓了抓后脑勺,有些局促,“我,我不会讲故事。”看到小chūn杏鼻眼嗤了下,又说,“我会背诗,关于月亮的诗。”
好吧,虽然李家除了孩子爹认得几个字儿,其他的都是大文盲一个,但是这也不妨碍她们善意鼓励他的好心,chūn柳拍手叫起来,“好,好,年哥儿就背诗!”
李海歆也笑了,说,“爹小时候没机会读书,也要听听年哥儿背的诗。”
李薇更是把手小手拍得啪啪作响,快背啊,快背啊,本姑娘还不知道这是哪个朝代呢,总算是有人能给她一点点信息了。
佟永年站起笑,咳了两下,显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儿背诗,他有些不好意思。
“chuáng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白,低头思故乡。”他带着清脆的童音刻意拉得长长,脑袋小幅度摇晃着,头巾子跟着在月下翩飞,象蝴蝶在风中飞舞。
他摇头晃脑的模样,让李家人同时想起邻村私塾里那个教书的老先生,透着一股子少年老成,格外搞笑,又十分讨人喜欢,一家子人笑翻了天。
李薇笑得更是格外响亮,李白大人的千古名句,她虽然不记得几首古诗,可此刻她很确定,这是唐之后啊,唐之后!
何氏抹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说,“年哥儿背这诗怪好,我也能听懂似的。”
李海歆点头说是。
chūn柳叫着说她没听懂,让年哥儿给解说解说。
佟永年被她们笑得局促,脸上浮上两片红晕,抿着嘴回坐到凳上不吭声。
chūn桃看了看天色,笑说,“爹,娘,散了吧。明儿还要下地割秫秫呢。”
月快到中天,时候也不早了,何氏点头,说赶明儿再听年哥儿背诗。
佟永年似是大大的松了口气,猛的站起来,说了声,爹娘,我去睡了。逃似的冲进他的小房间。
chūn柳几个在他身后捂嘴儿笑着。
何氏笑瞪了一眼,让她们把桌子赶快收拾了,也早些睡。
第二日天还不大亮,何氏就起了身,一出堂屋门儿,看到东屋糙房子门口站着小身影,先是吓了一跳,又试探着问,“是年哥儿?!”
佟永年应了一声,走过来。何氏看他衣裳穿整整齐齐的,就是头发有些乱。眼中还有睡意没消去,心疼的说,“起这么早gān什么?怎么不多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