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明连连点头应是,待我说完后他却又抬头看皇上,恭谨而小心地问道:“不知皇上是否也会驾幸臣府?”
颛福不知在沉思着什么,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笛,听见南宫明发问,啊的一声有些茫然。
我看南宫明的意思是盼望着颛福也去,于是转头对颛福说:“皇帝也总是憋在宫中,不妨陪哀家出宫看看如何?”
颛福也没有深思,听话地点了点头答应了。
南宫明的眼底闪过一丝喜色。
虽然吩咐过了不要铺张,然而我亲临南宫府的这一天,依然可以看出府内外jīng心装饰过,张灯结彩,一派富丽堂皇。
朱红色的砖瓦,尖翘的楼角,整齐的屋宇,蜿蜒的彩绘回廊,碧绿沉静的人工小湖,风荷烟柳,虽比不上皇宫的雄伟庄严,然而五脏俱全,也不失豪华。
我边看边回头对南宫明打趣道:“内给事的府第比起皇宫也毫不逊色嘛……”
南宫明在后面小心跟着,听出了我话的意思,不好意思地一笑,低声回答:“皇太后过奖了。况且以前南宫氏也不曾有这样的荣耀,现在全赖着皇太后您的洪福……”
我听了笑笑,也没再多说,转过头去看湖面上漂游的白鹅。
一行人被南宫明带领着进了一个小偏院,偏院有些yīn暗,小小的庭院中长着一棵粗壮的老树,枯黑的枝丫伸展着,只是树上孤零零的,不见半点叶片。
南宫明解释道:“这棵树以前开得好好的,前年不知怎么就不开花结果了,然后整棵树也枯死了。本来打算今年砍掉的,结果突然发现树根下竟长了这几株紫芝,这正是天降祥瑞,佑我大胤啊……”
众人低头看去,果见几只蘑菇似的小东西,长的有七八寸,短的有四五寸,jīng叶紫色,便是古人常说的瑞糙了。
四下不免咄咄称奇,jiāo口称叹一番。
我的心qíng很好,当场令史官将此吉瑞之兆载入史册,并命颇有才气的翰林学士顾曾作赋一首明日呈现,另外随行大臣皆有赏赐,真是皆大欢喜。
不知不觉已近huáng昏,南宫府高挂起了灯笼,举行盛大的晚宴。
我与颛福居上首位,下面在座除了高官近臣便是南宫氏的族人。
在我持政后,我对舅家南宫氏、大姨家邵氏、二姨家于氏格外用心提拔,在朝廷重要的位置都有所安排,族内最高官级可至二品,显赫一时。我之所以这样做固然有亲qíng的成分在,但南宫掌权也可以对我形成依托之势,这是我不能不考虑的一点。我让颛福来此也是希望他能多亲近南宫氏,与南宫氏形成良好的关系。
我转过头,指着气氛活跃而又井然有序的场面对颛福聊天说:“今天这南宫明安排得还真不错……”
颛福点点头赞同说:“母后说得是。”
话正说着,就见舞姬们跳完一曲退下,款款走上来一名紫衣妙龄女子,十五六岁的样子,她向我和皇上拜了拜,然后端坐于琴前。
只见她伸出一双白净细长的手,铮的一声便低眉弹奏起来。
朝臣们都纷纷停止了说话,只是看向她,大厅一时的寂静,只有琴声在四周回dàng。
她的琴技娴熟,快而不乱,弹奏的曲子明快而不轻浮,很容易打动人。
我半眯着眼睛听着,不知不觉一曲终了,方才意犹未尽似的睁开眼,问下面的南宫明:“哦,这首曲子可真是悦耳,可是哀家以前怎么没听过?叫什么名字?”
南宫明起身毕恭毕敬地回道:“这是下臣的小女玳君自己谱写的曲子,就以此次瑞兆为题叫《紫芝兆》,真是献丑了。”
原来她是南宫明的女儿。
我再看那跪在中间的女子,眉眼端庄,皮肤白净,身姿修长,落落大方,又是南宫氏人,让我不禁对她增添了几分喜爱。
我和颜悦色地对她说:“你快快起来,你的琴弹得很好,学了几年了?”
“已经学了六七年了。”她回答道,声音柔和。
“能谱出这样的好曲子,真不容易,没想到内给事家出了个才女呢。南宫氏真是大有人才。”颛福平日也很喜欢谱曲,见玳君也擅长于此,因此十分感兴趣地赞赏道。
南宫明受宠若惊,喜悦之qíng也溢于言表,但嘴上还谦虚着:“皇上谬赞了,谬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