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一直僵僵地站在那里,心痛如刀割,唯有不停地对他们挥手,自己已泪流不止,却还一直劝着:“九珍,走吧,走吧,不要哭……”
直到队伍最末的一个人都踏出宫门,雄伟的朱色大门一声关起,将所有人的身影隔离在视线之外,我以手帕捂住嘴,绞了又绞,手已生疼,伏在善善身上泣不成声。
九珍走后,我总感觉心被掏空了一块,qíng绪非常低落,说话也提不起jīng神来。我有时会去小雅斋,里面只留了几名负责日常打扫的宫人,十分冷清,再看着屋里的摆设一如从前,书案上还放着九珍走前临摹的字帖和看过的画册,每每忍不住掉下泪来。
唯令我稍有安慰的是权禹王对我愈加关爱起来,他也许能了解我女儿离开的悲伤之qíng,时常过来宽慰我。
悲伤的qíng绪使我对姊的恨意更重,表现的是对她加倍的好。我先使皇后对姊产生警惕,第二步该做的是利用姊的僭越和骄纵使皇后对她离心。
我甚至让娜木朵儿使用了苦ròu计,在人前处处压制娜木朵儿,以营造姊的压迫之势,长期下来终于有了效果。
那天后宫的几位妃嫔来尔玉宫请安,我一如既往拉着姊的手亲亲热热,皇后的表qíng也早由之前的微微而笑到现在的平静漠视。
每当此时姊的表qíng必然是尴尬而难看的,而我脸上的笑容则是灿烂得不能再灿烂。
气氛正愉悦时,不想娜木朵儿突然出席跪下说:“太后,臣妾有一件事qíng想不明白。”
我看了娜木朵儿一眼,有些刻意冷淡地说:“朵昭容如此郑重其事,所为何事啊?”
娜木朵儿不卑不亢地回道:“臣妾戎狄,常常被人训斥不知礼节,闻我大胤最重尊卑,但臣妾现在实在不能理解,静淑妃何以越德妃与皇后比肩呢?这是不是也是不知礼节呢?”
在座的妃嫔哗然,姊一下子僵住了,我则变了脸色道:“朵昭容的意思是在指责哀家吗?”
“臣妾不敢,太后臣妾是万万不敢责备的,但淑妃如此不知轻重实在让臣妾心中不服。她仰仗着太后亲姊的身份,恃宠而骄,不仅对后宫妃嫔不公平,对太后的清誉也有影响。臣妾知道顶撞太后是大罪,愿受杖刑也不吐不快!”末了娜木朵儿表现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殿上一片寂静,妃嫔们大气也不敢出,也有几位偷偷对娜木朵儿投以赞同或佩服的目光。
姊突然跪在娜木朵儿旁边惶恐说:“臣妾知罪,望太后能饶恕朵昭容顶撞之罪,臣妾愿受罚!”
“淑妃,你快起来,这不关你的事。”我说,然后看向娜木朵儿做出恼羞成怒的样子,“有人以为自己有皇子就可以无法无天,就可以出言不逊顶撞哀家吗?好啊,昭容,你既然想受杖刑,哀家就成全你!来人,把她拉下去!”
有侍卫受命冲到殿上yù把娜木朵儿拉下去,四周的妃嫔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然后皆出席求qíng道:“太后娘娘息怒,请太后娘娘宽恕昭容鲁莽之罪……”
皇后思量再三,上前道:“太后万勿动怒,小心伤了凤体。朵昭容她一向心直口快,但心地不坏,她刚才所说虽然很不恰当,但也是一片爱护太后之心。她行事风格如此,我们后宫姐妹们早见怪不怪了,太后跟她动气实在不值得。以后臣妾一定多加管束她。”
姊已经是惊恐万分了,连连磕头道:“请太后开恩,恕昭容鲁莽之罪。”
我沉默了一会儿,舒了一口气道:“既然淑妃和后宫众人皆为昭容求qíng,那哀家就饶了她这次,下次再犯,定严惩不贷。”我特意将姊提了出来,无形中加重了姊的分量。
之后虽然一切恢复了正常,而姊的脸色却再未好看过。虽然皇后没有一点批评姊的意思,但从她开始为娜木朵儿求qíng看来,无论是我还是姊,抑或是在座的任何人心里都清楚的是,有些事qíng已经悄然改变。
“太后娘娘,淑妃娘娘在外求见。”菟丝进来禀告道。
哦?终于忍不住了吗?我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快请她进来,把哀家收藏的竹清茶沏上一杯。”
姊进来时脸yīn沉着,但是我却不去理会,迎上去拉起姊的手道:“姊,你怎么来了?这大冷天的,你看你的手多冰冷啊。”
姊一下子甩开我的手,怒道:“别这么假惺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