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娘的尸身不是被我父亲糙糙处理抛至荒原了么?原来后来善善又悄悄将我娘的尸体找了回来,并花些钱将我娘葬在这里。父亲当时一时气急,知道善善的行为也睁只眼闭只眼了,后来他死后将自己也葬在这里。
听完这些,我并没有感动,而是感到一阵愤怒。父亲这样又算什么呢?当初他将我娘nüè待至死,死后与我娘葬在一起就可以补偿了么?我就可以原谅他了么?他这样做于事无补,他根本不配和我娘葬在一起!
我当即便想下命令将父亲的墓和我娘的分开,我要将我娘的墓建在一个更好的地方,远离这可恨的淡氏。只是在这时我突然想到,善善知道这件事却一直瞒着我,一定就是怕发生这样的事qíng。而她在临终前对我说出来,她的意愿是想和我母亲父亲一起葬在这里,是吗,善善?
那是善善的遗愿,是善善对我最后的要求。想到这儿,我一阵心酸。也许我真的……做了太多的错事吧。
过了一段时间,我将善善的墓也迁至这里,让她与她一直忠于的小姐和她一生钟爱的男人葬在一起,又将武耀归为淡氏祖坟,改姓为淡,正式承认他的身份。
我又召来善善的家人,告诉他们即便善善死了,只要我还在一天,对他们的恩惠就不会改变。也希望他们能做不辜负善善期望的事qíng,家族里的孩子们到了年纪必须入学堂读书识字,以后考取功名,让善善以他们为自豪。他们一片感激涕零,其中一名女子小声的啜泣声更是引人注目,我一看正是经常进宫陪善善说话,与她关系最好的侄女。
她也是在怀念善善,与我一样在为善善伤心吗?我亦是,无论看到什么都能想起善善,即便过了一个月还是不能平复,现在看到和她酷似的家人更是感慨万千。
我穿过一片跪着的人群,来到那名女子身边,伸出手拉她起来,仔细地看着她,总觉得她的眉眼与善善有几分相似,我对她说:“你不是想入宫吗?你能像你姑姑那样忠于哀家爱哀家吗?”
那女子红了眼睛,说:“那也是善姑姑在世时的嘱咐,她说我们家一辈子都应该忠于太后服侍太后。我能,不,奴婢能。”
想到善善一直为我着想,我此时也顾不上尊卑,拉着她的手抹起泪来。我将那女子改名叫善若,希望她日后能像善善一样陪在我身边。
那天晚上我梦见了善善,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对我微微地笑着……
“奴兮,你怎么了?朕听见你在哭。”权禹王将我推醒,唤我道。
我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流下的泪,在权禹王怀里感伤地说:“我梦见善善了……我想,她现在一定和我娘在一起,很幸福吧……”
善善走了之后,我越发成了孤家寡人,尔玉宫的老人也只剩下如意和形单,九珍和菟丝都不在身边。于是我连番给九珍写信催促她早日回宫,甚至手信给端豫王恳求他劝说九珍。
后宫依旧如往日那般沉闷,善善的逝去使我对皇后生了恨意,我不管到底谁对谁错,我只知道如果不是皇后如此追究,我是可以救下淡武耀的,那么善善也不会含恨早死。将邵禾推上后位,使我的两个孩子成为嫡皇子,这个念头在我脑中越来越qiáng。而此时邵禾已位至淑妃,离皇后也只一步之遥。
如同先皇一样,权禹王并不爱自己的皇后,甚至,我有时能感觉到他对皇后刻意的冷淡和隐藏的恨意。从感qíng上,讲让权禹王废后并不是很难的事qíng,但是他做事一向不以感qíng行事,废后这样的大事,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他是不会轻易考虑的。
一个月以后便是皇后生日,尚仪局把寿筵安排呈上与我过目,大体一如往昔,如宴请内外命妇、乐班歌舞表演、邀请杂耍班子、寺庙布施及赏赐众人等。
我看着长卷突然放下,斜靠在矮几上,拉了拉滑落过肩的外袍,对下面的皇后等一众妃嫔感叹道:“哀家近日为故人抄写经文,得了不少感悟。世事无常,别看我们现在锦衣玉食,但这些吃的呀用的呀都只是浮云罢了。慧贤妃也许正是悟及这些,才不贪图虚位,早早落发出家了吧,着实让人敬佩。哀家若不是膝下还有稚龄的女儿,恐怕也早就随她去了。”
我有此番言论,是由于这些年许多后宫妃嫔得不到皇上的御幸,又无所出,便索xing学着贞蓄尼师落发出家,也图个清静,慧贤妃正是前些日子出家的一个。说完这话我盯向皇后,意思不言而喻,若是够识相,就该学习慧贤妃早点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