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九珍及端豫王说着话,权禹王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
“母后,女儿今晚就把此曲献给您好吗?”
我向她微微地点头示意。
九珍在琴面前完全变了一个人般,神qíng是那样认真肃穆。她抬起那柔软的双手,低眉缓缓地弹奏起来。
的确是那久违的韵律……虽然弹奏的是同一支曲子,但却与端豫王的不尽相同。只是那神态、那手势、那弹奏出来的感觉无一不让我感受到端豫王的气息。这便是他教育出来的女儿,像他一样优秀。
直到九珍弹奏完毕,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沉思里。
“母后,母后?”九珍唤我,紧张地问:“母后,女儿弹奏得还行吗?”
“当然,”我率先鼓起掌来,“当然,每次听这支曲子,总是能让母后想起许多事qíng来。勾人心绪,这不正是弹琴时人皆追求的境地吗?母后以你为傲。”
九珍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头自谦道:“不过女儿弹奏时自己倒没什么特殊感qíng。十二皇兄跟我说那是因为我还小,以后肯定会感触越来越深的。”
我看了一眼坐在下面的端豫王,正是,这也是为什么端豫王和九珍弹奏同样的曲子给人感觉却不相同的原因,端豫王饱经沧桑,而九珍涉世未深。若是端豫王弹奏,恐怕更加的人心魄吧。
这期间权禹王和端豫王互相说了些祝贺和敬酒的场面话,更多时他默默举杯饮酒,也不知他那波澜不惊的神色下面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者他还在思考我给他出的问题,或者他现在已经在想着没有身份出席宴会的幺娘。
若不是九珍不明所以,一直在滔滔不绝的讲话,宴会想必会非常尴尬吧。
我对九珍说:“女儿,今天就睡母后的寝宫,咱们母女俩一个被窝好好说说话好不好?”
我说完这话,能感觉到权禹王向这边投来的目光。
“好啊,女儿有好多话想和母后说呢。”九珍欢快地答应道。
之后便再无他言,只一心地听端豫王回答他人的问话和下面压抑的舞蹈。
不知不觉被妃嫔敬了几杯酒下肚,神智就有些恍惚起来。我知道自己恐怕是醉了,便支起胳膊轻轻按压额头,希望自己清醒起来。
权禹王在此时终于发话了,对左右吩咐说:“太后怕是醉了,扶太后回去。”
“哀家不胜酒力……”我知道自己再撑下去说不定会失仪,于是站起来,走路轻飘飘的,“你们继续欢饮,哀家要先退了。走之前哀家最后敬端豫亲王一杯,感谢你这么多年对朵颐的照顾。来,端豫王,哀家敬你一杯。”
端豫王慌忙举起杯子,担忧地看着我。我走近他,与他歪歪斜斜地碰了一下杯子,将酒一饮而尽,想不到此时身子已软得支撑不住,险些要倒了下去。
端豫王手慌脚乱地扶住我,就听见权禹王对左右厉声说:“内侍!还愣着gān什么!”
我软软地倒在端豫王的臂弯中,微微地喘着气,心想我以往怎么没有发现端豫王身上的熏香也是如此好闻呢……
我挥手阻止了想赶上来的内侍,无力地说:“不要拿你们的脏手碰哀家!端豫王,哀家头晕得很,扶哀家回去……”
我的手搭在端豫王的臂上,踉踉跄跄地正要离去,就见权禹王冲了过来,拉起我的左胳膊,沉声说:“端豫王恐怕不认识尔玉宫的路,还是让朕送太后回去吧。”
权禹王说这话到底只是表面意思,还是想对端豫王暗示什么呢?
不要拿痛心疾首的眼神看着我,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对幺娘施以柔qíng时,我是什么样的心qíng呢?
于是我用尽力气甩开他的手,冷淡地说:“皇上的孝心……哀家心领了。皇上还是忙自己的事吧。”
出来后,趁九珍不注意,端豫王低声质问我:“奴兮,你在这儿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我拼命摇了摇头,“怎么会呢,我只是今天高兴,喝多了几杯。哎,现在被夜风chuīchuī,感觉好多了。你还是先返回殿里,我叫宫人带我回去。”
端豫王有些生气地说:“我与你这么多年,怎会不知你若是高兴时饮酒,是不会如此不胜酒力的。”
“不不,我们分开这么多年,有些习惯我早变了……你不可能像以前那么了解我的。”我极力否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