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我在他心里是有些不同的,也许就是从那乱了针脚的刺绣开始,也许是从背后拍他的肩开始,也许是从试穿汉唐衣裳开始,他心里其实喜欢我的真xingqíng。我待后院的下人都不坏,但对于后院其他夫人,无论是多善意的人,我都与她们亲近不起来,有的时候反而有意识要彰显自己与她们的不同。
相对我的逐渐受宠,最受打击的自然是云妃,她当然感到落寞,但是有的时候她看见我的快活表qíng脸上会流露出莫名的同qíng。
有一次她极轻声地说:“其实王爷待我们都没什么不同。”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不明白她这句话是用来打压我的得意,还是用来安慰自己的失意。但我不认同这句话,怎么可能没有不同呢,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亲王待我更亲近一些。
在我被封为孺子后没多久,一日我在吉蝠殿像往常那样和朵颐帝姬一同欣赏画册。帝姬随意地坐着,偏着头饶有兴致地翻看着,我从这样的角度看她,她的睫毛真是浓密而翘长,她低垂眼眸的样子可真是美丽,等长大了肯定是位美人儿,不过到现在我还是没探究出为什么会对她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
帝姬发现我看她,抬头看我,冲我露出了一个笑容,突然问:“我听说,霓姐姐是主动要嫁给皇兄的?”
我惊慌了一下,不知道帝姬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帝姬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我觉得你这样做得对。”
我愣了一下,帝姬笑了笑说:“皇兄这样的人值得女人这样做。我若不是他妹妹,我也这么gān。”
我听着帝姬诙谐的语气,不由得笑了出来。
也许……我真的是如此幸福吧。虽然亲王对帝姬无比温柔,但我也没什么可以羡慕的,毕竟她不可能和亲王待一辈子,而我可以。
晚上亲王来霞拱殿,我伺候他宽衣解带后两人上了chuáng,他俯身下去轻轻亲吻我,我也报以同样的温柔顺从地回应着他。忽然我眼睛瞄到chuáng外的青铜薰炉里散发出的袅袅香气,说:“王爷,要不然臣妾给您生个孩子吧。”
亲王停了下来,诧异地望着我说:“你怎么突然这么想?”
我掂量着词说:“王爷只有一个孩子,不寂寞吗?哪个王府不是好几个孩子闹腾腾的。”
他到旁边躺了下来,闷闷地回道:“有一个孩子继承爵位祭拜宗庙不就够了,孩子多了总是件麻烦的事。”
我怕惹他不高兴,小心翼翼地逗他说:“麻烦?王爷还怕养不起孩子?”
亲王笑了,摆手说:“不是这个问题。”
我不想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继续试探说:“那王爷怕男孩添麻烦的话,我们生个女儿?王爷还没有女儿,王爷的女儿一定长得好看,长大后求婚的小伙子会踏破王府的门槛。”
这次亲王反而不笑了,看着他的沉默,我有点担心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过了一会儿亲王转过头来,他的眼睛是那样的明亮有神,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被他所打动的眼神。
他伸出手抚摸我的脸颊,语气里有着愧疚,说:“你是不是想要个孩子?”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是。”
他重重地吐了口气,然后说:“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听他的语气,我有着隐隐的失望,但又有着暗暗的期望。我爱他,所以我才这么期待想为自他生个孩子,想当他孩子的好母亲。
皇宫里催帝姬回去的信每年都会送来,到了第四年,听说皇太后身边发生了一些事qíng,帝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不回去了。
虽然帝姬刚开始来的时候的确让人头疼,但过了这么几年,在亲王的熏陶下做事变得有礼有节,加上她本身就很聪明,所以愈发有帝姬的大家风范了。况且她在的这几年,王府才真真正正像个家的模样,亲王每晚都来后院,而帝姬经常邀请众夫人一同用晚膳。王府的孩子少,玉王妃和云妃待她像自己半个女儿般,所以听说她要走了,大家都有点舍不得。
我想亲王更舍不得吧,我觉得他的眼神已经有些孤寂。那一天huáng昏时我到吉蝠殿,我自己挑了些礼物想送给帝姬,接近大殿时我渐渐听到《广陵散》的琴声,我想应该是帝姬又在练琴吧,除此之外安安静静的,四下没有服侍的人。
我脚步轻轻地来到殿门口,没想到此时亲王也在,他和帝姬在共奏一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