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五亲王府,门前已经七七八八停了许多顶轿子,陆壮让轿夫找了个空处放下。鸢儿先扶入婳出轿,然后抬头打量这亲王府,嗯,比芳园大多了,甚至比孟府还要大足足一倍哩。
荣洵的王府虽然外表雄伟宽阔,里面却很单调寻常,无非就是铺了石子路,摆了几种绿色盆栽,这才比出芳园的好处,鸢儿边走边嘀咕,这五王妃有时间怎么不好好拾掇拾掇。
在正厅里,各家女眷听说入婳要来,早已议论开来。
“听说一会儿婳夫人要来。”
“啊,怎么会?五王妃有这么傻吗,一会儿她来了到底她是女主人还是入婳是女主人?等被抢了风头就有她难看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五亲王的脾气,粗犷bào躁,五王妃管得住他吗?”
“唉。你说她怎么就忽然回来了呢?你们家老爷最近不常着家吧?”
“她夫君死了你不知道吗?她又没生出个一男半女来,滁州那宅子是官府的,自然收了回去。没有儿子,青轩名下的房产和土地自然也没有她的,啧啧,真是可悲哦。”
“听说孟家根本不承认她这个儿媳,都不让她入府呢。”
“按说她和青轩也结婚七八年了,怎么连个孩子也没有啊?”
“我听说是因为她想保持好身段,怕坏了腰身,所以迟迟不肯受孕。”
“这女人……怎么能如此呢!”几个已经当了娘的女眷大惊失色。
“这还不是出格的,我还听说,青轩之所以那么年轻过世,是因为jīng气耗损得太厉害……房事过度了呢!”
“哎呀,这,这真是不害臊啊!不过依婳夫人的作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嘛……”女眷们暧昧地笑了起来。
“五亲王殿下,婳夫人来了。”有小厮进来禀报。
“快请快请!”荣洵很是高兴,连忙说。
轻轻迈过门槛,一身紫雅色丁香花细丝褶缎裙的入婳走了进来。她略略低着头,髻上斜cha了一只蝶落牡丹云霞坠珠步摇,洛朝有一位文人曾将女子步伐分为四种,以第一种为美,入婳莲纹绣鞋三寸一步,竟是分毫不差,只见她步姿稳重,不急不徐,实在是看得在座男子赏心悦目,甚至有些女眷都自惭形秽起来。
“你偏偏让我亲自送来,这不,我把这酒送过来了?”入婳来到厅中,稍有责备地说。
“好,好!婳儿你不来怎么行?你看我把席位都给你备出来了。”荣洵指着荣澹旁边的位置。
“你们男儿在一起说话,我cha在里面做什么?”入婳说,然后知趣地坐在排在男席后面的女眷的席位上,“我在这就行了。”
荣洵听了倒找不出话来,入婳就是这样,若说放làng,恐怕谁也比不过她;若说守规矩,恐怕她比谁懂得都多,让人丝毫挑不出错来。谁叫她是大家闺秀呢?在自己家是一个样子,在外面又可以变成另一副模样。
荣洵也不勉qiáng她,顺了她的意思,然后打开小厮呈给他入婳送的礼物,里面是一对儿古觞夜光杯,此杯玉质光洁,色泽斑斓,宛如翡翠。杯身呈椭圆扁体,双柄上饰蝙蝠展翼纹,蝙蝠也叫蝠shòu,取其谐音即“福寿”之含意,真是十分用心,连坐在一旁的五王妃都爱不释手。
别人都说他xing格莽撞,天不怕地不怕,然而他们几个,不管大的小的,都那么听入婳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当然不只是因为她家世显赫,当然不只是清瑜口中常抱怨的“被那女人的美貌迷了心窍”,当然,当然不只是那样。
“葡萄美酒夜光杯”,荣洵动容地摩挲着杯子, “品尝西域美酒要配西域杯子才最相宜。来人,换夜光杯!把我和王妃面前的这俩个也换了。”
夜光杯向来价格不菲,而荣洵的府上可供在座者三十余人饮用而绰绰有余,可见亲王府的财大气粗。
有几名美婢出来给各席纷纷加了杯子,又打开入婳带来的美酒为每人一一斟上,酒虽不少,但这么多人分了,每人也不过一杯而已。
荣洵端起蝙蝠展翼夜光杯,直接闻了闻,说:“好香啊!大家都尝一尝!”说完自己禁不住先喝了一口。
席上没有人一口喝gān,都只抿了一口,过了一会儿都纷纷夸赞这酒口味甘甜,口感醇厚,应属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