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太妃,哀家与你算是老朋友了,哀家敬重你的品行和智慧。只是颛明这孩子虽然在你身边养了十几年,可处事却一点都不像你,莫非这孩子还是随了他的生母?这孩子爱算计,有野心,但是却很容易被人看出来,那对他来说就是很危险的事。算起来,你也就他一个孩子,你可要好好教育他。”我实心实意地对惠太妃说。
最后颛明终于和蒋清顺利完婚,不过在封王上颛福的做法让我有些意外。
颛福对自己皇弟的爱护是有目共睹的,大家心想在封地上颛福肯定会格外优待他,可不想最后颛明被封为宁山王,封地是离京都很远的偏远之地宁山。
我想颛福这样做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或许他终于发现亲王们对皇权才是最大的威胁。
封王一个月后,颛明就要启程去他的封地了。
他临走时无限感伤地最后一次环视宫庭,不过最后他如宽慰自己般,扯出了一丝笑容。
这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而且异常寒冷,大雪、冰雹下了十多天还未见停歇,时不时传来路上有衣不蔽体者冻死的消息,听钦天监说这种异象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仿佛预示着一切噩运的开始……
朱妘的肚子越来越大,圆鼓鼓的,仿佛随时都会蹦出一个鲜活的生命般。我紧张地期待着。
颛福已经好一段时间没到后宫来了,听说每日在勤政殿忙于与大臣商议救灾之事,有时太晚就索xing留宿在那儿了。
皇上尚且如此自苦,后宫也全然没了往日的欢笑声,随着这场天灾整个宫中都压抑在一种紧张沉重的氛围中。
朱妘每日郁郁寡欢,我看了焦急在心,于是在尔玉宫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宴会为她解闷。
我惬意地听着下面的丝竹之声,然后问朱妘:“皇后,你觉得这个新进献的胡班如何?这可是御寝碧澈亲自推荐的。”
却见朱妘已是流出泪来,“儿臣很想念父亲,好想见他一面……”
我陷入了沉默,我知道朱妘在后宫是孤单的,可是这是我第一次这样深刻地感受到她的孤单与无助。即便成了亲,即便要做母亲,她却仿佛还是那个依恋父亲的小女孩般。
也许我并不能懂得那种依恋的感qíng,因为我很小就无人可以依赖,我所知道的只是竭力让自己长大,一步步地向上爬,才能活下去。
我叹了一口气,刚要作答,却见菟丝紧紧张张地跑了进来,禀道:“太后,刚才宫外传来消息,说,说宁山王在赴任途中bào病身亡了!”
我大吃一惊,那孩子才多大!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算上信使回来花费的时间,就是说宁山王在二十多天就已经去世了!
我还来不及表达我的吃惊,就听见砰的一声朱妘桌上的茶杯已摔落在地。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向朱妘,朱妘自己也是一脸吃惊,然后就突然笑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
仿佛不受控制般,朱妘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甚至无力趴到桌子上笑起来。
我皱了皱眉,责怪道:“皇后,你真是放肆,死一个人这么好笑么?!”
朱妘边揉肚子边笑着:“不行,不行,笑死我了,明明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人今天却不喘气儿了,这不好笑吗,简直搞笑死了……”
宫人们惊恐地小声说:“皇后娘娘是不是中了什么邪了!”
我也觉得朱妘自从怀孕后就十分不正常,连忙叫人扶她下去。
宁山王的死在后宫并没有泛起太大的波澜,除了间或人们茶余饭后的两句惋惜话而已。只是惠太妃迅速衰老下去,一夜之间已是白发苍苍。
我去找颛福时他正在和大臣议事,守门太监要进去禀报,我挥手阻止了他,自己站在外面拿着小手炉和随从们闲等着。天气真的很冷,我慢慢地走来走去,间歇看着自己呼出的缕缕白气。
过了一会儿,各位大臣鱼贯而出,见我在外面,都有些意外地向我请安。我问了其中的一位大臣宫外的qíng形如何,那位大臣摇了摇头,直白地回答:“太后,您穿着上好的貂皮裘衣尚且感到这天气严寒,何况那些穷苦百姓呢?冻死饿死的百姓每天都在增加啊……”
我听了心qíng很是沉重,缓步走了进去。
好长时间不见颛福了,不想他竟然变得如此憔悴,眼睛布满血丝,胡子邋遢的,一脸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