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想起以前的五小姐,竟然会仗着老爷的宠爱,和男人私订终身。
大太太看了陈妈妈一眼,“六小姐最近来得勤了。”
陈妈妈道:“是,今天中午还托人给我送了坛家乡的倒罐菜,我还想着是不是给她送回去。”六小姐也太急躁了,竟然还大清早哭啼啼地跑来,别说是大太太,就是她一眼也辨了个真假。
大太太声音低沉,“糊涂,送给你的,你就收下,不然她也不放心。”大太太冷冷一笑,“这倒是没什么,不过是想要你在我跟前替她说说好话。”
“我只是讨厌有人在我背后谋划什么,弄几个耳朵到处打听消息,背着我gān一些不安分的事,特别是那些看起来乖巧的,未必真的就是那么听话。”
大太太眼角一挑,“我就是要借着明天的宴席,看看谁会有动作。”
陈妈妈悄悄凑在大太太耳边说了几句,“您看这样行不行……”声音渐小。大太太微微一笑,渐渐舒展了眉眼。
锦秀被陈妈妈安排在一间稍微gān净的下人房,配了两个丫头轮流照顾,陈妈妈已经派人来告诉明天锦秀的家人来接,人都要走了,府里也就不会有人再jīng心伺候,只是按时送上汤药。
锦秀睁着眼睛,一时觉得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像一只要起飞的风筝,只要剪掉连着的一条线,就会飞得无影无踪,一时又觉得身体十分沉重,连喘气都要没有了力气。
她累了,太累了,可是却不敢闭上眼睛,仿佛一旦闭上眼睛,那无边的黑暗就会向她侵袭而来。
她是害怕,当年她在窗外听到了大太太和陈妈妈说话,结果那天晚上,五小姐就得了急病死了。
她本应该去告诉五小姐,如果她那样做了,或许五小姐就不会死。
她只是太害怕,这个府里仿佛有无数只眼睛盯着你,她不敢动,更不敢走错一步。
现在五小姐回来了,是因为怨恨她,一定是怨恨她。
锦秀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勉qiáng转过头去,眼前似乎有个人影,只是她怎么也看不清楚。
“锦秀,”那人声音清澈,“我知道你在五小姐屋子里看到了什么。”
这句话淡淡地说出来,让她猛然惊醒。
眼前的景象忽然清晰,她看到一双清澈的眼睛,那是……八小姐。
八小姐拿出一块白色的丝绢,微风轻轻一chuī,那丝绢飘在她的脸上。
锦秀的心脏猛然间一紧,那晚的qíng形又回到脑海里,她一直跟所有人说,可是没有人相信。
“锦秀。”八小姐微微一笑,笑容温暖而又安宁,“锦秀,你看到的是我。”
锦秀好半天才从震惊中清醒。
“是我。”
不会有人将这一切描述得这样清楚,不会有人知道得这样细致,除非是和她在同一间屋子里……可是八小姐怎么敢,怎么敢这时候说出一切,难道八小姐不怕她到大太太跟前去说……
八小姐目光清澈,没有半点的犹疑和害怕。
“锦秀,能决定生死的,只有你自己。对别人来说微不足道,对你来说,生命只有一次,唯一仅有的一次。”
锦秀回过神来,眼前空dàngdàng的已经没有了人。
过了一阵,只听外面有轻轻的脚步声,锦秀侧头望过去,chūn尧拿着一串佛珠向她走了过来。
chūn尧的话渐渐入耳,“佛珠是八小姐给的……大太太念了经文……我将它放在你枕头底下,说不定会管用的……”
chūn尧将佛珠妥善放好,说了会儿安慰的话就离开。
锦秀只觉得异常的疲惫,终于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府里的小姐就起chuáng梳洗打扮。
梳洗丫鬟都退下,木槿给八小姐整理腰间的佩饰,“听府里的人说二爷被姑爷引荐去贵勋子弟才能上的左翼宗学。”
不一会儿,外面的婆子进来跟木槿说话,“侯爷夫人来府里,要给小姐仔细准备,大太太说了,客人面前别失了礼数。”说着后面的丫头捧来一只朱漆描金镶贝的盒子,“这些都是大太太让送来的。”
木槿点头接过。
婆子又道:“二爷也要去的,八小姐和二爷还没见过面,你在八小姐身边要仔细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