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环视四周,发现平时放在案上供消遣的棋具早已经撤了下去,一定是善善为了避免让我触景生qíng吧。
可是,不知道到了寺院会不会有人陪他下棋……会不会寂寞。
善善这时说:“小小姐,下午奴婢们要打扫屋子,可能会比较脏乱……况且今日天气晴朗,小小姐不若出去散散心……”
我又怎么会不了解她们的心思,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
下午出去时我四下漫无目的地走着,待停下脚步抬头一看,竟是来到了猎场。
我一怔,随后一种浓郁的悲伤沉沉地压上心头。
一个月前他还在这里。
当初自己是不是做得错了……如果说得委婉些今日会不会就是另一种局面。
那个总是拿温柔目光凝视我的九皇子,那个总是冲我微笑的九皇子,那个连雪仗都不舍得和我打的九皇子,那个对我关怀备至的九皇子……那个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啊。
头上的烈日灼灼地烤晒着我,而我自我惩罚般地站在糙地上一动也不动。
我是多么可恨的人啊……偏偏总是会伤害身边的人。
我不知这样站了多久,只是感觉头昏脑涨起来,然后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模糊中感觉有甜甜的液体流进喉咙,我猛然警觉地睁开了眼。
眼前拿着汤匙的人明显一怔,继而咧了嘴笑了笑,转头冲后面说:“王子,她醒了。”
我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也顺着那人的目光看过去。
那身回纥装扮令人熟悉,原来竟是那个回纥王子。我再看眼前拿着汤匙的人,正是那天在一旁的仆人。
那仆人又盛了一勺要再喂我喝,我警惕地问:“这是什么?”
那仆人回答说:“是红糖水……这位小姐中了暑气,所以才会昏倒。幸好我家王子从那儿经过,一时间也不知道小姐住在何处便擅自先送到这里歇了歇。”
我嗤之以鼻,先前险些要掐死我的人还会救我?
我也不顾那人送上来的糖水,径自起身下了chuáng便大步地往外走。
我经过那个回纥王子时,他不带一丝感qíng的声音传来,“哦?就这样走了?对救命恩人连谢都不会说吗?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礼仪之邦待人之道么?”
我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他也不看我,目光倒也平静。
我冷笑,谢么?倒也不难。
我冲门外叫道:“侍卫!”
我知道质子的宫殿里一定是有相当数量的侍卫的。
果不其然,我刚叫出口,便有两名侍卫赶了进来。他们大概也知道我是谁,很利落地在我面前跪下等令。
我口气严厉地喝道:“你们可知罪?”
他们面面相觑,显然不明所以,但是口上却说“卑职们有罪。”
我继续说:“你们不知道质子殿是不可以随意带进人的么?今日尚好是我,若是某个伪装的刺客如何?!伤了王子谁来负责,就是你们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抵偿的!”
我虽然口上说是为了王子的安全,实指他们监视不周。
那两名侍卫方才如梦初醒,连连叩头讨饶。
我冷眼旁观,见差不多了,便道:“今日之事暂且饶过你们。不过你们日后可要好好保护王子安全,丝毫不能马虎。”
我故意把“保护”两字咬得极重,可不只是对跪在眼前的两名侍卫说的。
那两侍卫连忙信誓旦旦地发誓一定会忠于职守,好好“保护”王子的安全。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个王子。
“够了么?”我露出一个妩媚至极的笑容。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他身后奴仆脸上不禁露出一副愤愤然的神qíng,“你……”
他摆手示意,脸上又恢复常态,冷笑了一下说:“前些日子我刚听了农夫与蛇的故事,现在倒是能体会到农夫的悲哀了……”
我的脸不觉地一沉,是把我比作那条忘恩负义的蛇了吗?
我辩解道:“是你平时做人太过凶狠……”
他挑了一下眉,“那小姐的态度就好了吗?”
我一时哑然,却并不想在这与他口舌,转身就要走。
可是还未走出几步,便又感觉一阵眩晕险些又要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