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掩住耳朵,大声说“我不听我不听。”
巫朗哈穆又直起身子,笑得得意。
他转身,“我们走吧。可不要打扰了别人的好事。”
我曾看见巫朗哈穆读《孙子兵法》,读的专心致志,连我走到他眼前他也没有发现。
于是我从糙地上拔下了一把糙,纷纷扬扬地撒在他的书上。
他诧异地抬头,发现是我,冲我笑了笑。
“今天不能陪你练马了。我的腿受伤了。”
“哦?怎么受伤了呢?”我好奇地问,也带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他叹了口气,合上书说:“你们这儿的女人,麻烦。”
我轻笑,说:“你说的一定不是我。”
他也笑了笑,“好自信的口气。的确,不是你。你应该用棘手来形容吧。”
我也没接他的话,只是找了块儿gān净的糙地坐下,问:“你也看《孙子兵法》?”
“你们汉人的繁文缛节令人讨厌,不过这部兵法却值得一看。”
我偏着头认真地问他,“你想当可汗?”
他明显没有料到我会这样直白地问这个问题,先是一愣,然后严肃地点了点头,“是。我想当未来的回纥可汗。”
他又继续说道:“我会成为回纥最英明的可汗。我要建立起一个qiáng大的国家……我不会像父王那样轻信小人,每日只知道与女人享乐……我要励jīng图治,让我的子民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我看着眼前紧握拳头慷慨激昂诉说自己理想的男子,暗暗地生有一些佩服。
但是我也有一些怜悯他了,他现在毕竟离他的家乡千里之外呀……而且听说回纥现在的可汗很喜欢他宠姬生的小儿子。
我轻声说:“那么,你就好好加油吧。”
他chuī了一声口哨,调侃道:“哎呀呀,这是从奴兮大小姐口中说出来的吗?”
我恨恨地看他一眼,“你真没正经。”
他笑了,露出一弯洁白的牙齿,“奴兮小姐的话我记在心里了。谢谢你。”
我被他看的有些窘,忙着起身,“我要走了。”
在我已经走了很多步后,他大声地喊出来,“奴兮,你是个好女人。你要是再温柔点我就娶你!”
我站住,回头瞪了他一眼。
他没有一丝羞愧,反而呵呵地笑了。
我来到月桂宫看望茗婕妤,正碰上她的贴身侍女玲珑端着喝完的药碗出来。
她看见我向我屈膝请安,我略略点了点头。
我走了几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又叫回了她。
看着药碗里残存的一层薄薄棕黑色药汁,我端起药碗,放在鼻前闻了闻。
我神色一敛,眯起眼睛盯着玲珑问:“这是你家主子喝过的?”
玲珑毕恭毕敬地轻声回答:“是。是主子刚刚喝完的。”
末了玲珑有些紧张着问:“奴兮小姐,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若无其事地把碗稳稳地放回托盘,不带语气地说:“有没有什么是你们这些下人应该为主子cao心的吧,我懂什么。只是觉得味道偏苦,应该加些甜味才是。”
玲珑乖巧地点了点头,“奴婢记下了。”
“你去做事吧。”
她又向我行了个礼,方才离去。
我推门而入,看见茗婕妤正懒懒地斜靠在矮几上吃着蜜饯。
她见了我便又立刻端正了身子,笑着说:“哎呀,没想到如此失仪的模样被你看见了。”
我笑着坐到她身边,自己先摆出了一个随意的姿态,说:“对我何必如此见外呢。你尽管靠着罢。”
听了我的话她复又放松下来,靠了回去。
我仔细观察她的脸色,问道:“身体可好些了?”
她的脸色有些黯然,叹了口气,说:“还不是老样子。”
我一副玩笑的口气,“这药,不喝也罢。说不定最后反而好了呢。”
聪明的茗婕妤一下子从我话中听出了什么,她直起身子吃惊地说:“你是说……”
旋即她又摇了摇头,“不可能……为我诊治的太医周大人虽然尚年轻,但是人品端正决不会做出这等卑劣事来。他怎么可能害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