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眼中的泪水也瞬时凝固住了,噙在眼中好似一颗水晶。
她不再说什么,慢慢地转身。
慢慢地离开,低着头,微微地驼背。
我走的那天她没有来送我。
(奴兮)
十二皇子走了。
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我而去。
我在宫中碰到了元遥,他依然是忧郁的眼神,我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反而是他主动跟我说:“十二皇子让我留下,说代替他保护你……”
我没有说话。
“你清瘦了。”
我依旧默然。
“既然心里舍不得他,为什么不挽留他……”元遥似乎叹了口气。
我垂下了头,手指紧紧缠绕滚有小朵花纹的袖角。
就像九皇子的事,即便那样痛心,我却不敢给他写信要求他还俗,因为还俗后我能给他什么……什么承诺我也给不起他。
那么十二皇子,我又有什么理由挽留他在我的身边呢。
“这些都和你无关吧……”我言不由衷地说出这样冷酷的话——为什么我一定要一个一个伤害爱护我的人?
元遥一愣,继而苦笑着说:“我的确是太自不量力了……”
他向我行礼,也许要转身离开。
我想,何不就这样忘了我,讨厌我,恨我吧。
他却走了几步站住了,背对着我,轻轻地说:“小姐也无须有什么愧疚的。我知道自己没什么能力,但是只要是小姐的吩咐,我都会义无反顾地……”
我听了这话激涌一股怒气,我攥着拳大喊道:“元遥你还是过自己的生活去吧!不要管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这样讨厌的女人你也喜欢吗?你疯了,你们都疯了!”
我发泄般嘶吼出这样的一番话,说着说着自己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沁了出来。
元遥,无论怎样都用温柔的语气与我说话的元遥,说:“小姐不讨厌。会这样想的小姐不正是因为善良吗……”
我的眼泪流个不停,任元遥怎样都擦拭不gān,我呜咽着:“你们都是傻瓜……傻瓜……”
今年的元日比往年冷清。
我已经十五岁了,早上出去给太后、皇上拜安时,一阵刺骨的寒风chuī来,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原来我也开始怕冷了。
不,不是,以前九皇子和十二皇子总会率先把暖乎的手炉递到我手里,即便只要看着他们披着的厚重的裘袍也会觉得温暖。
我冷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样多愁善感了?我从小就是一个人,难道最近已经软弱得承受不住孤独了吗?
我毅然地褪下身上的绣金牡丹斗篷。
花溅泪接过斗篷,惊恐地唤道:“小姐您这是……”
我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步伐庄稳地向前行走,冬日的风将我单薄的外衣chuī得贴紧了身体。
花溅泪见我如此,只得诚惶诚恐地把自己身上的斗篷也脱了下来,在后面迈着小碎步跟着。
我们来到寿安宫,迈进大殿,众人纷纷转过头看我。
我目不斜视,小步地移到殿中,端庄地向太后跪下拜安。
“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依旧略有冷淡的态度,说:“你起来吧。”
然后太后有些不满地问我:“你总是喜欢这样标新立异、与众人不同,大冬日的怎么也不多穿点?”
我回答说:“其实chuīchuī寒风并无什么不好,可以清醒头脑。”
太后对我的回答似乎很不认可,不屑地轻哼了声。
皇后见了,紧忙缓和气氛笑着说:“儿臣看是奴兮不好意思说,女孩子嘛,总是爱美些的。许是不喜欢那厚重的袍子罢,年轻人身体好,不像我这年岁的这般怕冷。”
大家都似乎更赞同皇后的说法,皇上搓着手轻笑道:“原来是这样。奴兮你既然不喜欢厚重的冬袍,朕就把那件宛罗国年贡的冰蟾丝紫薇衣赐给你吧。”
冰蟾丝紫薇衣是上个月宛罗国进贡的宝物,据说世上只此一件。它面料上流溢着皎洁柔和的光芒,披在身上冰滑如玉,轻若无物,若是凑近仔细看能看见隐现的紫薇花纹。更难得的是它冬暖夏凉,能辟邪祛瘟,让人咄咄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