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威严的扫视四周,终于冷冷地开了口:“行刑。”
那一瞬间马儿嘶吼,然后是女子们惊恐的尖声惊叫声。
善善连忙将手挡在我面前,声音急切而哽咽,“小小姐,别看……别看……”
然而我依然透过她手的fèng隙瞄到了什么,我看见人的身体就那样生生的被撕裂开来,鲜血四溅,仿佛就要喷溅到我的脸上。
我睁大了眼睛,就木在了那里,呆呆的。
告诫自己不要看,不要看,却怎么也闭不上眼睛……
然后听见旁边有侍女惊呼:“庄充容娘娘!”
我僵直地转过头看她,她脸色惨白,已经瘫软在地上。
我正要迈开步子,却被惠修仪从后面不着痕迹的死死拉住,她低声告诫我说:“娘娘,别去!别去……她是您不相gān的人,和您没有一点关系,不要受到牵连……”
庄充容被了架下去,皇上也沉着脸挥袖而去,我愣愣地看着,脑中全是浑沌,无法思考。
然后我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去,吐得一塌糊涂。
庄充容已经气息奄奄了。我站在她的chuáng前,看着她,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她被惊醒了,转头一脸苍白的看着我。
两人相对无言,良久终于她开了口,小声而无限凄楚地唤了一声:“奴兮,好妹妹……”
眼泪簌簌而下,事到如今,静梳姐姐,你还当我是你的妹妹吗?
我上前急急地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如此瘦削而冰凉,我不停的道歉:“姐姐,静梳姐姐……我,我对不起你……”
她舒了一口气,虚弱地说:“奴兮,我要死了……”
我连连摇头,“你不会死的,不会的。”
她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缓缓地说:“他已经不在了,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况且皇上也决不会饶了我的。”
我一愣,说不出话来。
“奴兮,对不起,我骗了你。以前的孱弱,落寞的神qíng,玲珑想毒害我的事……都是我故意做给你看的……可是,”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她的肚子,“我与他青梅竹马,两qíng相悦,早就暗定了终身,没想到我后来被选进宫中作了妃子。我并不是想要争宠,但是我怀孕了,我想把孩子生下来……我只是想把他的孩子生下来……”
我的心更痛了,终于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喜欢《长gān行》。
我哽咽着说:“静梳姐姐,你为什么刚开始不告诉我呢,我若是知道,我不会,我一定不会……”然而已经追悔莫及。
她缓缓摇了摇头,声音轻微,“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不想拖累你……你也知道宫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看向我,拉住我的手紧了些,“奴兮,我的好妹妹,我一直很喜欢你,引你为知己……可是我却因你而死,我好不甘啊,我的孩子,他还没有出世,就要随我去死了……”
我心中满是伤痛,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静梳姐姐,我去求皇上,我不会让你和你的孩子死,静梳姐姐……”
她却没有回答我,眼睛怔怔的不知道在看什么,“奴兮,他来接我来了,来接我们母子了,呵……”
她的神志渐渐的涣散,嘴中却开始轻轻吟唱:“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chuáng弄青梅。同居长gān里,两小无嫌猜……郎骑竹马来,绕chuáng弄青梅……同居长gān里,两小无嫌猜……”
然后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握住我的手无力地滑落下来摔在chuáng上,我的心也随之沉沉的下落,发出重重的声响。
庄充容的惨死成为了我一生的愧疚。也许是我的飞扬跋扈害了她。
我曾可怜自己没有信任的人,也许,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相信过别人。
骤然间少了昔日的盛气凌人,于是将后宫诸事jiāo由殊贤妃打理,自己则居于凤仪宫安心养胎,每日只是教习颛福读书,或者与宫中有学识的命妇谈诗论画,过起了相夫教子的生活。
只是有一日宴请众妃品饮新贡的巴山雀舌,一才人失手将手中的羊脂白玉盏打碎,顿时大惊失色跪下连连叩头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