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奴躺在chuáng上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渗着薄汗,整个人显得疲累憔悴。但是她看见我依然qiáng撑起身子,冲我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说:“王爷,您来了就好了。”
我心中一痛,坐到她chuáng边,扶着她躺下。
她不安的躺下,委屈地说:“臣妾真怕您不会来了……”
我心中有着愧疚,没有说话,只是为她轻轻拭去额上的汗水。
她温qíng脉脉地看着我,忽然欢快地说:“王爷,快看看咱们的儿子。”
奶娘将那新出生的孩子放在我怀中。
我仔细地看着他,他小小的模样却让我想起了奴兮的孩子。
她正遭受着丧子之痛,而我刚刚喜得长子。
如果得子都让人如此欢喜,那么现在她又该怎样的悲伤。
想到这儿,看到怀中的稚子竟然索然无味,我将孩子复又抱给奶娘,歉意地对云奴说:“我还有政事要忙,先回书房了。你好好休养,需要什么尽管和下人说。”
云奴愣愣地看着我,我就是在这样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然后听到屋里奶娘说:“王爷怎么这样冷淡,他不喜欢小长子吗?”继而又听到屋里人慌乱的声音,“王妃,您不要哭啊,坐月子哭是要落病根的呀……”
今夜月色如此凄冷,我抬头望向月亮,缓缓地闭上眼睛。
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却要伤害爱我的人……
我真是罪孽深重,却不知悔改。
临近元日还有不少天,我就早早上了路。
见到父皇,他露出很高兴的表qíng,依然像平时那样欣慰地笑着,仿佛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不过我想他心中怎么可能不在意奴兮呢。
父皇的身体日见虚弱了,和我没说许久,就让我去拜见母妃了。
母妃欣喜地絮絮地和我说着话,连忙问:“怎么也不带孙儿过来?我好想抱抱我的小孙子呢……啊,不过也是,那么小的孩子可不禁折腾,路上出什么事可不好。”
我心不在焉地应承着。
母妃看了我一眼,接着说:“蔓玉她好吗?你不要冷待她,云奴纵然生了长子却血统不正……什么时候你有了嫡子母妃才真正心安了。”
“母妃……”我在下面带有几丝不耐烦唤了她一声。
母妃怔了一下,然后低头品了一口茶,叹了口气说:“你心神不定呐。你这么早回来,真的是如你对你父皇所说,惦念母妃吗?”
我答不出话来。
母妃的话严厉了些,直白地说:“不许去。母妃不允许你去。人人都说她是罪有应得,母妃也不许你趟这浑水!”
“母妃,奴兮也是你从小看到大的,您怎么能说出这番话来?”
母妃的脸色变得很差,摇头说:“我不管,我只知道凤仪宫人人避之而不及,我也不能让你去那个危险的地方!”
后来母妃果然派人每日紧紧盯着我,无奈之下我找到元遥,他看上去也是忧虑重重的样子。
我问他:“她还好吗?”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回答说:“不知道……我问了她身边的宫人,听说每日只是静静地坐着,也不说话,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我听了默然,良久小声说:“她心里苦,是在忍着呢吧。”
元遥眼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浓浓忧伤,我突然抬头看着他说:“元遥,你帮我,我要去看看她。”
元遥吃惊地看着我,我一脸的坚定,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对父皇母妃说要和元遥出宫狩猎,为元日宴会准备些山中野味。
经由父皇同意,我明面上先和元遥一行人浩浩dàngdàng的出宫去,却在半路上卸去亲王装束,换上了太监的袍子,再装扮一番假借元遥之命悄悄地返回宫中。
我看着身上旧红色的内侍袍服,不禁的苦笑起来。
想起小时候奴兮总是嚷嚷着让我穿上太监的袍子给她看看,我深以为耻,唯独这事没有答应过她,没想到现在却是有机会了。
我做出太监一贯低着头的姿态快步走在去凤仪宫的路上,时时警惕着,并在心中想如果遇到什么人应该怎样去应答,但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毫无必要的。
越是往凤仪宫的方向越是人迹稀少,不,其实是没遇到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