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雏菊曲_作者:秋姬(84)

  好丢脸……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眼泪也快要涌了出来。

  “奴兮……”他低低地唤了一声。

  我转身背对着他,拿袖袍挡住了侧脸,只是不想让他看见我láng狈的样子。

  我怕他会嘲笑我琴艺不jīng,可是我平时并不是这样的呀……

  可是他却没有说这样的话,他走上前几步,扯开我挡着的袖子,抓起我的手,沉声说:“你的手受伤了。”

  我仔细一看,果然食指肚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痕,有鲜红的血从那渗流出来,一定是刚才被那断了的弦划破了。

  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却突然低头将我那受伤的手指含在嘴里吮吸起来。

  我浑身一震,本能地要将手指抽出来。

  他皱了一下眉,“别动。伤口这样深,又值酷暑,很容易感染的。”

  我听了只有乖乖地坐着一动不动,整个身体僵直在那里。

  身体虽然僵硬着,可是却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从那指尖向全身微微蔓延开来。

  那感觉似甜蜜似痛楚,让我不知所措,让我心跳不已。

  我捂住胸口,生怕被他听见我的心跳声。

  不一会儿,他放开了我。

  我看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咽下的是我的血。

  他慌乱中无意识地从怀里拿出一方白净的绣帕来。

  他刚要帮我缠上,却又迟疑了,他对我说:“把你的手帕拿来。”

  我愣着看那绣帕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回答:“今日我忘了带绣帕了。”

  然后我盯住他,他似有些无奈似有些不舍,但是看见我的伤口又流出血来,狠了狠心用那帕子帮我包扎上了。

  许是因为他是军士,所以他包扎得极稳妥,刚开始还有血渗出来染红了白帕,但是过了一会儿就流得很少了。

  他试着轻轻地碰了我一下手指,询问道:“还痛吗?”

  我摇了摇头,小声地回答:“谢谢亲王。”

  他叹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我送你回去。”

  他大步走在前面,我在后面小步地跟着。

  我望着他宽厚的肩膀,心想,他为什么叹气?

  为谁?

  我回到小雅斋时,宫人们看见我包扎的手指,皆惊慌不已,有些小题大做了。

  婷仪取来药箱,花溅泪为我将手帕解开。

  婷仪抖了些消炎粉末撒在我的伤口上,用剪子将gān净的纱布裁成合适宽度给我重新包扎起来。

  花溅泪审视那带血的绣帕,好奇地问:“咦?这不是小姐的帕子啊?”

  我有些冷漠,用另一只未受伤的手从袖里掏出了我自己的帕子,轻飘飘地扔在席上。

  花溅泪拾起,摊开一看,绢帕上赫然绣着“妇虞”的名字。

  她眉眼有了笑意,“果然是小姐的手帕。奴婢清清楚楚记得小姐今日是带了手帕的。”

  我伸出手,吩咐说:“让我看看那绣帕。”

  花溅泪将那绣帕呈给我。

  我把它展开置于手掌上,首先要看的是那边角上的名字。

  芙婉。

  花溅泪这时在旁自顾自地说:“小姐可否把这手帕晚几日再还?这上面的刺绣细致新颖,奴婢想描绘下来,日后也好为小姐绣这样的花样……”

  我这才仔细看那帕上绣着几朵清水芙蓉,绣芙蓉的人不在少数,但与众不同的是那几朵芙蓉花却不是绽放着的,而是结着骨朵儿,呈现一种含苞yù放的姿态。

  更难得的是那刺绣者把那一刻描绘得极准,仿佛那就是鲜活的芙蓉花,随时就会嘭的一声绽放出百般娇媚来。

  我实在不能不赞叹这样的手巧。

  再看芙蓉花旁边绣有两行小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我轻轻地念出声,心中涌起百般感慨。

  将这样两句诗绣于帕上的,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第二日早,我来到瑞雀宫。

  宫娥告诉我妍淑妃正在佛堂礼佛,而清翎王才刚刚起chuáng。

  不一会儿,清翎王披着雪白的内衫打着呵欠踱步出来,头发也尚未梳理,只任由其滑顺地披于肩上。

  “奴兮,你来了啊……”他走到枣红木桌前为自己倒上了一杯茶。

  我鞠了一福,“奴兮给六亲王请安。”

  他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口茶,说:“说好不要在我面前拘礼的,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