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还想狡辩些什么,我抢先说:“吉祥,你想让我为难吗?!”
吉祥马上把头压得低低的,惊恐地说:“小姐是奴才的救命恩人,奴才怎么敢!”
我挥了挥手,“下去吧。”
吉祥只得领命而去。
我看见他颓丧地走到门口,知道他心里终究是过意不去。又叫住了他,说:“我会请求朱公公准许他的家人把他的尸体接出宫去,死后返乡,也算是你做为朋友为他尽的一份力吧……”
吉祥知道这已经是极限了,磕了一个头,眼睛有些发红不无感激地说:“谢,谢谢小姐。”
我没说什么,复又低头继续绣我的荷包。
唔,又不小心扎到手了。
已经年芳十五的晴肜帝姬明天就要出嫁了。
皇上把她配给了今年的文状元,据说那人不过二十多岁,才高八斗,文质彬彬,倒是一门好亲事。
今天宫中忙忙碌碌,到处张灯结彩,而且多以大红色为主调。就是树上也要缠上几段鲜红的绸布,更是增添了喜庆的气氛。
中午皇上要按照惯例去瑾德妃的怡景宫看望待出嫁的女儿,并在那儿用膳;晚上宫中有盛大的宴会在露天的展望台举行。
夜晚时分,皇后命宫人把所有宫灯都点亮起来,并招人看管添油使其一夜不灭,象征着祝福新娘过门后与新郎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和谐美满。
今夜晴肜帝姬身着一身大红的曳地长裙,头上cha着繁多的珠花凤钗,显得十分富贵华美。
晴肜帝姬在我的印象里是一个十分开朗活泼的人,即使早死了母妃而她又不受皇上宠爱,可是她脸上却依然总是挂着欢快笑容,是个十分讨人喜欢的帝姬。但是今日的她似乎和平时有些不同,端庄肃穆了许多,倒显得有几分陌生。
她先庄重地给太后拜安,然后是皇上和皇后。
太后见了十分欢喜,笑着说:“晴肜出嫁,哀家这个做皇祖母的怎么说也要给些什么才是。”说着撸下左右的翡翠玉镯递给在一旁服侍的宫娥叫她呈给晴肜帝姬。
晴肜帝姬小心翼翼地接过镯子,少不了要感激涕零一番。
太后见她如此懂事更是欣喜,招手叫她过去,破格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了。
待晴肜帝姬带有几分诚惶诚恐擦着椅子边角坐下后,太后细细打量她然后笑着说:“这时间是一打晃儿就过去了。看着孩子们一天一天的长大,哀家也越来越老喽……”
皇上赶忙回答说:“母后何来此言……”
皇后也接着话说道:“母后这是玩笑话了。母后每天吃斋念佛,想必一番诚心早已感动佛祖,以后必定多福多寿的……”
我们也接着附和说些“太后定会万寿无疆”之类的话。
还是皇后这番话最贴合太后的心思,说得太后眉开眼笑,“你们的孝顺哀家都懂得,但愿你们说的应验就好喽……”
接着又是一番客套话语,直到歌姬们都入场了,大家的注意力才转到台上,观看歌舞。
宴会上的气氛很是热烈欢畅,大家一边吃着水果糕点或剥着瓜子,一边望着高台上表演的舞姬,间或压低声音与左右邻里谈笑几句。
皇后对瑾德妃寒暄:“德妃妹妹好福气。虽然晴肜不是妹妹亲生,但也教导得这般端庄出众呢。”
我看向瑾德妃,却见她在火红的宫灯下也掩饰不住面容的蜡huáng,双目浮肿,眼眶下陷,嘴唇惨白……学过医理的我一看便知她的确是病得不轻了。
瑾德妃qiáng撑起jīng神但语调不免有气无力,她咳了咳,说道:“皇后谬赞了……这孩子虽然不是臣妾亲生,却也是自小在臣妾膝下长大的。明天要出嫁了,终归有些不舍……又怕……臣妾教导无方,让她走了乙姬的老路……”
听闻这句话,在场的人莫不变了脸色。
我暗叫不好,瑾德妃是病糊涂了吗?竟然在这种大喜的日子说这种话……
果然太后神色闪出一丝不悦,皇上也是一脸怒气,呵道:“瑾德妃!”
瑾德妃听到皇上的叱喝浑身明显一颤,再看皇上略有怒意,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嘴唇止不住地颤抖,说的话也有些断断续续,“皇上,臣妾……臣妾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