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春深_作者:小麦s(282)

  陈太初也皱起了眉头,露出些忧虑之色。

  九娘看他们士气又低落下来,便朗声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阮玉郎看来已经伺机而伏十数年,不惜卖身为优伶,勾结蔡佑,心机深沉,行事狠辣无度,就是泉州抵挡所一案,若不是表舅,谁能想到那小小抵挡所竟然能牵扯出亿万贯?可你们看,我们现在能从他bī嫁四姐到猜测他要谋逆,其实全因为我四姐不肯听他摆布。自古以来,人心最难谋算。他敢在表舅和表叔面前带四姐去见蔡相,可见他为人极其自大自傲,行事也爱大胆冒险。一步错就会步步错,阮玉郎肯定还会露出更多漏dòng来。刚才六哥说的榷场是一个,程家也是一个,还有阮姨奶奶,也是一个漏dòng!他利用的人越多,漏dòng就越多!”

  赵栩扬眉击掌道:“阿妧说得对!来!阿昉,接着说!”

  苏昉沉声道:“阿妧说得不错,但阮玉郎如果是害死我翁翁之人,他就是一石四鸟,他还祸国殃民!”

  众人一凛,看向苏昉。罗汉榻上的赵浅予更是星星眼闪烁。阿昉哥哥这汴京小苏郎名不虚传!

  苏昉面容沉重,缓缓道来:“熙宁六年初,爹爹成为首相后,四个月内推行了十二项变革举措:整顿吏治;减轻赋税;盘查各州库银;废除差役法;废除青苗法;废除保甲法;全国重新清丈土地,按婺州的方法重造鱼鳞图册;设置各州贡院增设院试选拔贡生;增设大理西夏契丹的四处榷场;增设明州密州等地的四处市舶司;西北各路马场扩大;和女真、吐蕃开通马市。”

  众人细细咀嚼着这十二项变革,当时皇榜一经颁布,尤其是科举上的变革,和jīng简庞冗的各衙门等项,引来士庶欢呼,深觉大赵中兴有望。

  苏昉扼腕道:“可惜因为翁翁的去世,爹爹不得不丁忧,蔡佑起复后,这十二项推行了不到一年,就几乎被全盘推翻。随后蔡佑铸大钱,继续推行差役法保甲法青苗法,增赋税,关闭新开的榷场,倒行逆施,害得百姓流离失所者众,私铸大钱者众,逃避差役法者众、逃避qiáng贷欠债者众!甚至举旗造反者众!”

  赵栩露出赞赏之色:“阿昉,你真不该去做什么教书先生,实在大材小用了。你说得不错。还有,蔡佑起复后,新设的榷场和马市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和阮玉郎的势力cha不进手,才索xingqiáng行关闭的。那次导致大赵和吐蕃契丹女真的关系十分紧张。阮玉郎既然是要谋逆,自然要先祸国!他想使我大赵越乱越好,最好民不聊生,他才能名正言顺地跳出来救万民于水火!幸亏当年有张子厚出使,大赵和吐蕃羌族结盟了。”

  陈太初皱起眉:“对了,张子厚也是蔡相的人!他上书拥立六郎你会不会有什么yīn谋,会不会和阮玉郎有什么关系?”

  赵栩点头:“张子厚上书前找过我。如果有yīn谋,也无非是要我和老五斗,最后阮玉郎好收渔翁之利。不过张子厚是个真小人,应该不至于如此。他说蔡佑这两年十分贪财,处处伸手,背离了杨相公的变法之道。所以他和旧党的一些人十分不满。还有,他很看不上老五。”

  听出他语气中还带着些微孩子气的得意,六娘和九娘几个不禁偷笑了起来。

  张子厚是真小人?难道赵栩心里还有谁是伪君子不成?九娘暗暗嘀咕。

  第95章

  日头渐渐往西去,院子里的蝉声越发尖厉,西边的厨房上头,有袅袅青烟缓缓飘上碧天。

  赵栩想了想,将那写着“阮”字的枝丫延了几笔,和“苏”字那根相jiāo:“阿昉,阮玉郎要想乱我大赵,必定会与你爹爹为敌。”

  陈太初对苏昉说:“可惜张子厚和你爹爹素来不和,不然倒可以合力打压蔡佑。不过我看阮玉郎拿捏眉州程家,除了钱财之外,恐怕也有利用程家要挟孟家、苏家的意图。阿妧问阮姨奶奶的那三件事,就可以肯定阮孟两家有仇。”

  孟彦弼和六娘九娘都点了点头。

  赵栩看向九娘:“阿妧,你问阮氏的三个问题,有一点很奇怪:你为何会怀疑你爹爹不是阮氏所出?”

  九娘无奈地道:“古有孟母三迁,徐母自绝,陶母剪发断柱。阿妧觉得为人母者,哪有万事不为自己儿子的前程着想的?可是慈姑告诉我青玉堂以前十分宠溺我爹爹,还是婆婆搬出家法,硬把爹爹迁到外院,让大伯二伯带着进学的。后来他们做主让我爹爹和程家联姻,又硬塞了小阮氏给爹爹。如今又想把四姐送人。爹爹这些年仕途上也一无所成,还是靠着表舅才谋了实缺,所以我总觉得怪怪的,就想问一问看看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