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动手了,我已经等了整整三十五年,不能再等下去了。”阮玉郎叹道:“你也等了二十年了吧?”
那人沉默了许久,仰头饮尽:“二十四年。”
“仇人如果都善终了,我可不甘心啊。不等了!”阮玉郎笑了笑:“你我携手,必然翻天覆地。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一个也逃不了。”
“那几个孩子正盯着你,你还是要小心一些。”
“我放在百家巷苏家的还有孟家外院里的几个人,连同程之才身边的人,都准备jiāo给他们玩,让他们开心开心。程家用处也不大了,随便他们盯着就是。不过小孩子要是这样还不知足的话,就要给他们吃点苦头了。”阮玉郎闲闲地说。
“不要动那两个孩子。”那人的竹笠抬了起来,一双眼jīng光闪闪,利芒四she。
阮玉郎一怔,哈哈大笑起来:“郎君还真是多qíng又长qíng啊。那我更要多谢你当年的不杀之恩了。”
那人站起身,几乎顶到了船舱上头:“你我各取所需而已,日后你若心太大,我认得你,手中的家伙可认不得你。靠岸吧。”
小船轻轻靠近了岸边,莺素将木板搭上了岸。那人一步跨了上去:“你不要小看那些孩子。孟家的小九说得不错,你这人过于自大自傲,又爱cao弄人心,难免漏dòng百出。别玩过火了坏了大事!”
“这排行第九的女子是不是都聪慧过人,过目不忘?”阮玉郎淡笑道。
那人身形一僵,转瞬没入岸边的杨柳暗影之中。
莺素笑着收回木板,刚一抬起,那木板却从中断裂开来。阮玉郎走近了看,那裂口处齐如刀砍,不由得呵呵笑了两声,摇摇头回到船舷边,湿着衣衫躺了下去。
天若有qíng天亦老,这男男女女之事,最是可恶。
第98章
huáng昏时分,自南往北,离大赵南京应天府最近的驿站不远处,有一个茶寮,卖的茶水茶饭蒸饼,比驿站里的要便宜一些。不少往来的客商都爱在这里歇个脚再往应天府去。
陈太初午后奉召入宫,接了官家旨意,持金字牌来应天府外等候父亲。一路奔袭两百里,才喝了杯茶汤,看这茶寮里坐满了八成客人,还以为有什么口味独到的吃食,现在静静坐在长条凳上,看着面前的一碗茶饭。那娘子喜爱他,生生挖了一勺猪油拌在里面,此时漂浮着一层油花,已可照见桌边少年初如青缬。
茶寮娘子看这个美少年微微皱起了眉头并不动箸,赶紧走过来笑问:“小郎君,不合口味吗?”
陈太初方一抬头,远远看见官道前面尘土飞扬,几十骑正飞奔而来。他从荷包里取出二十文钱放在桌上,解开马缰,难以抑制心中激动,纵身上马迎了上去。茶寮娘子看着那碗倒映着自己脸庞的猪油茶饭,摇摇头:“可惜了那勺好猪油!”
陈太初在驿站停了马,静候陈青。驿站的官员小吏们见他出示了金字牌,赶殷勤地牵了他的马进去喝水喂糙。那驿站的小官见他面容清冷,也不敢多搭讪,陪着他站于道旁。
片刻后,风尘仆仆一脸胡子渣的陈青勒停了马,高声喊道:“太初?!”
陈太初笑着上前倒头就拜:“爹爹安康!儿子见过爹爹!”
陈青跃下马,将陈太初拉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是官家命你来的?”
陈太初点了点头,赶紧取出怀中的金字牌。陈青和身后众人、驿站的官员和一应军卒,赶紧都跪了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传吾口谕,太尉陈青,速至福宁殿见驾,沿途驿站不得怠慢!”陈太初传完口谕,赶紧请爹爹进驿站稍作歇息。
驿站众军吏不少人头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陈太尉,个个喜形于色,立刻忙活了起来,虽然还没到饭点,厨下立刻开始生火做饭。几十匹战马被军卒们带去后面刷马喂糙,清理马蹄。
“儿子出宫的时候,二府各位相公、几位宗室亲王,还有各部重臣,都已经聚在福宁殿商议青州一事了。”陈太初低声道。
陈青皱起眉:“青州怎么了?”
“原本青州的反贼已经被招安了,不知为何,前几日又拘押了张子厚大人,拒绝了朝廷招安。张子厚大人写了信回来。”
陈青咕噜咕噜连喝了三碗茶,抹了抹嘴:“张子厚也会这么倒霉?西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