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奥野笑道:“多谢娘娘体贴,奥野这次来汴京,并无其他事,若能常来宫中见识一番,不胜荣幸。”她转过头看着赵栩笑道:“如果还能和燕王殿下切磋一下骑she,就更好了。”
高太后笑道:“你们北方的女儿家果然慡快,六郎,到时候你可不能丢了我大赵男儿的脸啊。”
赵栩笑着起身应了,心想自己赢了耶律奥野难道就脸上有光?他又坐了半个时辰,才行礼告退。
※
过了两日,礼部和宫中的天使一早就同往孟家宣旨,早有准备的梁老夫人带着吕氏和六娘,按品大妆,接旨后随天使入宫谢恩。
慈宁殿里高太后身穿家常绀青素色褙子,头戴白玉龙簪,正仔细听耶律奥野评说公主们早间打马球的事。向皇后、陈德妃、钱妃、吴婕妤一众嫔妃和公主们都在。听到梁老夫人入宫谢恩,高太后笑道:“快宣。”
六娘跟着祖母和母亲,目不斜视地行了跪拜大礼,谢了太后娘娘的恩典,再拜见了皇后妃嫔及公主们,才发现张蕊珠也坐在钱妃身边,笑意盈盈。
高太后给梁老夫人和吕氏在耶律奥野下首赐了座,将六娘唤到她跟前:“唉,阿梁啊,老身有好些年没见到阿婵了。你这孩子,出了孝,年节里就该递折子进来请安才是。”
六娘屈膝道:“回禀娘娘,因家中姊妹一起发愿要为翁翁守足三年孝,故而足不出户。阿婵并无不敬之心,还请娘娘见谅。”
高太后笑道:“好了,你一片孝心,老身怎会怪你。来,你也见一见契丹来的越国公主。”
耶律奥野笑着扶起六娘:“县君不必多礼,你能得娘娘如此器重,奥野羡慕还来不及。”
“阿梁,礼部和尚书内省可定下来阿婵几时入宫?”高太后笑问。
梁老夫人起身回禀道:“妾身正待向娘娘请罪。尚书内省原定了十八入宫,因四月二十,阖家女眷要去静华寺给先夫办几天法事。妾身斗胆求娘娘开恩,允她晚几天入宫伺候。”
高太后笑道:“晚两天不要紧,就改在月底吧,别让老身再等个几年就好。静华寺甚好,还是昔年秦国公主所建,前两天法瑞大师还进宫说经呢。”她对耶律奥野笑道:“公主可信佛?”
“娘娘,奥野随耶耶和哥哥,都信佛。我契丹一国也有八万僧尼,国人也多信佛。”耶律奥野双手合十道。
高太后想了想:“公主来的晚了一些,汴京城如今已是暮chūn,倒是老身记得静华寺后山倒也有片桃花林,四月中才开花。公主若是有兴致,老身让六郎陪公主去走一走。”
赵浅予急得要起身说话,被陈德妃牢牢抓住了手。
耶律奥野笑道:“奥野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娘娘这么体贴奥野。就怕太过劳烦燕王殿下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县君和家人做法事。”
梁老夫人起身应道:“公主多虑了。孟氏不敢,只怕扰了公主雅兴。”
高太后笑道:“你们就别来回客套了,就这么定下来吧。”随即她眼风掠过张蕊珠:“对了,张氏以前和阿婵也认得吧?”
小腹微微隆起的张蕊珠缓缓起身行礼,柔声道:“禀娘娘,妾身在孟氏女学和淑德县君曾同窗六载。”
六娘想着自己是五品县君爵位,而张蕊珠是从三品的郡夫人,自当要向她行礼,却被太后身边的尚宫不动声色地请到太后身边坐下。六娘便小心翼翼地挨着榻沿坐了。
高太后点了点头:“如此甚好,阿婵你日后和张氏便以同窗之礼相待吧。”听上去倒是委屈了六娘一样。
此言一出,殿上鸦雀无声,众人都若有所觉,对六娘更是刮目相看。耶律奥野也笑着仔细打量了六娘一番。
张蕊珠一怔,随即屈膝应道:“妾身遵旨。”她qiáng忍住气得发抖的双腿,慢慢退回了钱妃身边,对钱妃勉qiáng笑了笑,扶着女史的手坐回了绣墩上,耳朵还在嗡嗡作响。
自从以郡夫人之位嫁给吴王,她知道自己很不被太后待见,可被太后这般当众羞rǔ,还是头一次。孟婵她论诰命,不过是一个五品县君,入宫后也只是担任正八品的女官,竟然要和自己平起平坐!当年在女学里,孟婵就样样不如她,论家世,她爹爹曾经贵为使相。娘娘这样的话,谁还听不懂言下之意?这吴王妃的位置凭什么她要拱手相让?!想起腹中胎儿和赵棣那内疚的神qíng,张蕊珠一双妙目落在六娘身上,面上的笑容越来越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