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铁鹞子现在何处,出城的斥候,也一去不返,他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好像敌人在空中俯视着秦州城里的一举一动。只希望两日前他亲自领军护送着杀出去的那批返京急递铺军士,能在那刑部大理寺好手的一路护送下,把高似军中的那份记录安然送回汴京。攘外必先安内,只要六郎顺利即位,爹爹一定能挥军西下,西夏就算有五十万大军也不足为惧。
“陈将军!”声音略带嘶哑,一个人浓眉大眼,身披轻甲,带着七八个护卫从登城道匆匆走了上来,正在寻找他。
陈元初回头,见是驸马都尉田洗。
田洗十几天前才到了秦州做监军,倒也规规矩矩,对众将都客客气气,每日也和经略安抚使例行碰面。他运气不好,还没来得及去麦积山游玩,就遇到了西夏围城。他虽然不懂武艺,这几日也时不时来城楼下问一问战况,不像上任做监军的内侍随军督战,被几支箭擦破皮就面如土色。
陈元初因为他是三公主赵璎珞的驸马,平时也只是点头之jiāo,看他临近半夜还上城检查,脸色就柔和了一些。
田洗拱了拱手:“陈将军辛苦!今夜西夏应该不会再攻城了,林将军既然在盯着,陈将军不如回城稍作休息吧。其他各个城门的将军们都换岗休息了。明日恐怕还有一场大战,人不是铁打的,还请将军保重!”
陈元初也拱了拱手,笑道:“正要回去重新换纱布,田监军怎地还不歇息?”
田洗叹了口气:“我也派不上什么用,不累,刚从纪城(秦州州城名)里出来,在五城里看了一圈,不少民宅都毁损得厉害,幸好没什么伤亡。经略还在州衙里忙着呢。对了,我和经略商量过了,华清门、启汉门、东伏羲门明早都能补上两千义勇,西夏这几日重兵全盯着你这里,你这里应该能补三千人来,”
陈元初点了点头:“不要紧,给我两千也可以。”他转身jiāo待了几句,便同田洗一起下了城楼:“夏乾帝也算死在我手上的,杀夫之仇,梁氏不盯着我才怪。各处可都好?”
“都好。”田洗拱手道:“将军先回,我去看一看城门。”
陈元初望了望城门口,那边他为防备西夏铁鹞子万一破了城外的瓮城后会直入城门,堆积着许多沙包,还挖了陷坑,里面布置了许多钩索。此时值夜的士兵们甲胄黑沉沉,一丝反光都没有,城墙下东倒西歪着许多人,兵器也都放在脚下。
他站在原地,看着田洗带着那几个人走近了守卫,心里升起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有什么不对?!
不对!那几个护卫不对!脚步太过轻捷,田洗昨日来巡查时,身边的人步伐虽然矫健,却绝对不是这样像猎豹一样的模样。
“小心!有jian细——!”陈元初飞身扑了过去,放声大喝。
与此同时,田洗发出一声痛呼,仰面跌倒。城门口的士兵东张西望,或上前检查田监军的qíng况。
第186章
田洗一倒,他身后的七八人骤然bào起。寒光在城门火把下闪过。四五个沙包飞起,直冲着陈元初面门而来。
陈元初气沉丹田长啸一声,手上长枪东挑西拨,见有两个身影正脚下不停地将堆积的沙包填入前方的陷坑中,心中一凛,见另有人影已经直奔广武门外的瓮城里去。
铁鹞子!一旦瓮城城门失守,西夏重骑兵冲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城外隐约有极轻微的马蹄声靠近。角楼上已chuī响了号角,点起了烽火,通知并列往西的大城、纪城、西关城、伏羲城四城。马面楼子里开始往城外she箭。
马蹄上包了软布,才会离得这么近才被发现!陈元初心头剧震。
城门口瞬间已陷入混战,广武门的主城门宽仅有十步,深达二十步,因休战并未关闭,一些轮班的义勇还在往瓮城的箭楼里运送弓箭、石头、滚木。主城门连接瓮城,门dòng变成了通道。此时被那些人突然抢得先机占据了,顿时攻守颠倒,众多城内军士长兵器施展不开,被四个高手挡在门dòng口再也攻不进去,更关不上主城门,眼睁睁看着另外四人杀入瓮城里。
在瓮城内值夜的军士和义勇拼死抵抗,一个接一个倒下。四面箭楼上的弓箭手纷纷在箭楼和女墙后持弓朝地面瞄准,却只见到自己人。那四人身法极快,贴身厮杀,很快就有两人杀到瓮城城门口。
东关城值夜守城的两位副将带着不少军士冲了上来。众多刚刚惊醒的士兵头盔还歪斜着,随着人流被挟裹而来,还懵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本能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闷闷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城门外传来震天鼓响,远处天空中有火球冉冉上升,投石机投出的火油巨石带着怪啸声直往秦州城里飞来。不知疲惫凶险无比的攻城战再次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