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春深_作者:小麦s(561)

  同样的朱红发带和领巾,同样的银色绣衫。两张一模一样的青铜面具在暗夜中闪着光,两双眸子同样jīng光闪闪,两人手中的银枪,朱红枪缨风中微动。

  唯一不同的是,一人黑漆战甲,一人银色战甲。

  缓缓靠近的两阵重骑兵,都不禁哗然,进入了彼此she程中,竟然无一人引弓,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千军万马皆瞩目在这两人身上。

  陈太初仰天长啸,喝问:“陈太初在此!你是何人?胆敢冒充我兄长!”

  对方却只是将横在马背上的银枪jiāo付右手,微微斜向上挑,他毫无应答,仿佛只是一具征战沙场的僵尸。

  “陈太初在此!——!!!”陈太初眼眶发红,再次嘶声高呼,握紧了手中枪杆。大哥!如果真的是你,若是你被迫出战,至少让我知道!

  回答他的是却闪着寒光的jīng铁枪头一抖,三朵枪花呈品字样骤放,还有风中徐动的血红枪缨。陈家枪起手式:三花两蕊!

  陈元初!陈太初!一母同胞两兄弟的陈家儿郎即将沙场决战!

  大赵军营瞭望台上的王之纯也不禁深深吸了口气,难以置信。身边众人鸦雀无声。一息之后,王之纯陡然须发飘散,他劈手抢过鼓手的手中渐渐迟缓下来的鼓槌,奋力击向牛皮大鼓上。一下,一下,一下下!越来越密,越来越重!

  悲愤填膺!怒发冲冠!此战之后,京城陈汉臣处境之难,他不愿多想。西夏梁氏如此狡诈yīn险恶毒!他征战三十年,见惯死伤,却从未遇到这样惨烈之事!

  王之纯气沉丹田,大喝:“战!!!”

  八万赵军齐声振臂高呼:“战——!!!”

  陈太初五内俱焚,杀气顿时弥漫开来,手中银枪瞬间挑起万千枪影,将对面人马皆笼罩其中。

  好!王之纯手中鼓槌越发沉重密集。陈家枪,bào雨疾风之势!雷霆万钧之力!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啊!——”对阵双方齐齐惊呼出声,瞬间又屏息无声。

  同样万千枪影当头迎上陈太初的枪影,bào雨疾风之势,雷霆万钧之力。也是陈家枪!

  战马jiāo错,两人瞬间已过了百招,他们身后众骑只听见紧贴枪头急速撞击之声。两人皆人马合一,俯仰自如,枪影神出鬼没。

  凤州城头观战的各部jīng锐面面相觑,纷纷扼腕叹息。陈元初!你究竟中了什么邪!凤州刺史胸口起伏不定,目眦尽裂,眼中热泪滚滚而落,不停地摇头,不停地否认:“不可能!不——那不是陈元初!他连陈太初都不认,假的!”

  刑部一位官员被他撕裂了半幅衣袖,一把将他甩开:“胡闹!我等不管陈元初为何投敌,不管他为何不认自己的亲弟弟!我等只亲眼看见陈元初代西夏出战!这是不是游龙箭?!是不是陈家枪?!”

  兵部一位年长些的拉住他,长叹道:“刺史莫怪,实在是京中已经等了我们多日,不可再白白耗费时间!我等也会据实禀报陈元初认不出亲弟弟的怪异事。”

  凤州刺史涕泪纵横:“他兴许被下了药!心智迷失——!诸位——诸位!”

  大理寺的三位能吏对视了一眼,心中十分疑虑不安,不知道西夏梁氏竟然用了什么厉害的药物,能让陈元初变成这样。

  凤州刺史眼睁睁看着各部的人匆匆下了登城道,一拳击在女墙墙垛上,痛心疾首地看向沙场上依然激战在一起的两人。

  王之纯奋力一击,大喝:“战——!!!”

  身边旗兵咬牙抬起手中绯色飞鸟前军旗直指向西夏大军方向。

  沉浸在观战中的三千种家军重骑接令,立刻拔箭上弦,双腿一夹马腿,冲向敌阵,箭如雨下。震天动地的呼喊声铁蹄翻飞声在夜幕下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西夏铁鹞子也才如梦初醒,纷纷抽弓拔箭迎上。沙场这百来步的距离,双方不过she出两三箭,已近身厮杀成一团。

  铁甲对铁甲!铁鹞子对种家军重骑!西夏和大赵的最qiáng武力对战,霎那间场上已鲜血四溅。马匹铁甲相撞,西夏金锤和大赵长戟互击。中箭而亡的铁鹞子军士还挂在马上东撞西冲。战马嘶鸣,战鼓擂动,jīng铁相撞,兵器击碎盔甲甚至骨头的轻微闷响,空中暗月已不忍再看,扯过一片云遮住了脸。

  陷入混战的陈太初,连挑杀四名铁鹞子后,又和对手错马而过,战到一起。他深吸一口气,骤然离鞍,银枪和人倏地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