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又舍不得阿妧朝朝洗手做羹汤。真是忧卿烟火熏颜色,yù觅仙人辟谷方。
这家正店的厨房在外院和客房之间,里面热气腾腾。惜兰见九娘热得玉颜酡红,拿出帕子替男儿打扮的九娘擦去额头鬓角的汗:“郎君,还是让小人来吧?”
九娘小心翼翼地将蒸笼里的一小盅豆腐取了出来,掀开上盖,看了一眼,见汤已浓白,便收了放入食篮里:“没事,快得很。”
两个厨娘在一边啧啧了好几声:“香,香得很。这位郎君人长得这么好,手艺也好的很,只是这一碗豆腐得用上一只jī,还花了这许多功夫,怕要卖五十文才能回本。”
九娘笑着将那一旁晾得差不多的一只jī放在案板上,在那jī胸脯上飞快地拆出一小碗极细的jī丝来。
“面餳好了,小郎君。”厨娘掀开案板上的湿帕子。
九娘笑着洗净手,将那面团又搓揉了一番,往案板上洒了些gān面粉,拿起擀面杖,将面团擀成极薄的薄片,才切成极细极细的面条。
“这么细又薄,可怎么吃?”厨娘忍不住念叨起来。
“我哥哥身子虚,这种江南的面,容易软烂,好克化。”九娘笑着解释,手下不停,片刻间,一碗jī丝面已经盛在那白瓷大碗里,里头的jī汤无半点油花。
“郎君让小人们送了冰盆过来,还说让九郎你别太辛苦了。”小huáng门抬着冰盆入了厨房,放到九娘脚旁。
九娘笑着应了:“替我回去谢谢六哥,我即刻就好。”她转到收拾好的锅边,将惜兰磨好的糯米粉倒入锅中炒至金huáng,又加了些许水和糖,随即盛出一碗焦米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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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栩看着面前的碗碟,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这些,全都是阿妧自己做的?”
九娘将竹箸放到他面前,笑道:“方大夫说六哥有些不适。我想着慈姑以前教过阿妧几个土方子,只吃这些就能好,总好过吃药。若六哥信得过阿妧,便当作药多吃一些,看看可有用。”
赵栩接过jī丝软面,又点了点面前的胡瓜:“这里头可是放了醋?还有为何要吃豆腐?”她做的东西,他什么都想问一问,都想知道个究竟。
“天热,胡瓜用些醋腌会慡口一些。六哥是来了鹤壁才很不舒服的。慈姑说用本地水煮豆腐吃,可治水土不服。我见这边的井水比汴京要混得多,便先熬了jī汤,再用jī汤炖了豆腐。”九娘将焦米糊放到他面前:“吃完咸的面,漱了口再吃这个米糊,明日就能好了。”
“你呢?你也吃一些,免得水土不服。”赵栩还真有了胃口。
九娘从另一个食篮里取出一碗jī丝凉面,笑嘻嘻道:“我见那厨房里的嫂子有些芝麻酱,就偷懒拌了碗凉面吃。”
赵栩毫不客气地伸箸在她碗里点了点,放入口中吮了吮,桃花眼眯了起来:“你这个也好吃。你快吃吧,忙到现在别饿坏了。”但什么下次别做了这种话他是决计不会说的。
九娘一呆,看着赵栩已经若无其事地吃起面来,他应该就只是想尝尝自己这凉面的味道才是。她忙了两个时辰,也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便也不跟赵栩客气,大口吃了起来。
赵栩心花怒放地挑了一块胡瓜放入口中,酸慡咸脆,果然胃口打开,加上面前又有秀色可餐,片刻后就风卷残云,连那咸鸭蛋也没放过。
不多时,赵栩盯着九娘碗里的凉面:“阿妧——”他若是现在开口想尝上几箸,应该不算吃了她吃剩的,何况阿妧吃剩的,他接着吃也没甚要紧,七年前就险些吞下她那颗小rǔ牙了。
九娘抬起头:“嗯,六哥?”看到赵栩面前碗里连面汤也没有了,就伸手把焦米糊朝他面前推了推:“可要漱个口接着吃这个?”她见赵栩手中的竹箸还未搁下,想着他定是因为自己吃得慢才特意不落箸的,免得自己也只能跟着他落箸而吃不饱,心里又高兴又歉然,立刻埋头三口并两口将凉面吞入口中。
赵栩见九娘两颊鼓鼓,指着自己手中的竹箸意思是可以落箸了,不由得一呆,只能慢慢搁下了箸,取过那焦米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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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里,赵栩的腹泻果然止住了。方绍朴又惊又喜,特地请九娘将午间吃了什么都写了下来,自去研究琢磨。章叔夜又派人回来禀告,孟建已查出十二个仓窖中以陈代新,要彻夜开窖复秤查验,请他们先行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