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栩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这三个人我一个也得罪不起吧?”他长叹一声:“你见也没见过这个小鱼,就这般维护她。真是——”
九娘瞪着眼见他落笔写了穆辛夷三个字:“六哥你可真是——”
赵栩搁下笔,桃花眼眯了起来:“厚颜无耻之极?正是在下。”
外间成墨的声音有些急切:“殿下——章将军有急事禀报。”
片刻后,赵栩默默放下了京中张子厚的来信,垂首轻声道:“皇太叔翁昨日突然薨了。”他胸口微微起伏着,手指关节发白。
九娘轻轻握住他的手,半晌才说出一句:“六哥,请节哀。”
六月十九,定王殿下薨,经御医院院使和众医官确定,定王殿下走得十分安详,无病无痛。短短一个chūn夏,大赵连续失去了一位皇帝,两位亲王。
作者有话要说: 注:
人莫鉴于流水而鉴于止水,唯止能止众止。出自《南华经》(庄子)
第267章
皇城都堂内的官员陆陆续续都散了。张子厚进来的时候见苏瞻还在和赵昪说话, 便坐到一边喝茶。他每日早晚发两次信给燕王, 每日也能受到一次回信, 但并无九娘的消息。阮玉郎大名府行刺也未能讨到半点好处, 想来有殿下悉心守护, 她定然是无恙的。
赵昪临走时笑嘻嘻打趣张子厚:“没想到你与和重昔日同窗, 今朝竟然也算是亲戚了。甚好甚好。”
张子厚拧眉瞥了赵昪一样, 冷笑了一声。赵昪摸摸自己的胡子摇摇头走了。
苏瞻和颜悦色地道:“子厚, 家母很感激你替家姐保住蕊珠的xing命, 你何时得空,还请来我家中一叙。”
张子厚知道他将张蕊珠接回了百家巷苏府,微微抬了抬眼皮:“嫁出去的女儿, 泼出去的水, 她自甘去做吴王侍妾,张某早当没养这个女儿。苏相无需放在心上。只是大宗正司万万不能jiāo到吴王手里。还请苏相别被外甥女的眼泪给哭得心软了。”
苏瞻放下手中的文书,叹了口气:“和重尚不至于糊涂至斯,蕊珠她所托非人偏偏一往qíng深。吴王守陵清苦,她若不为夫君求qíng, 岂不令人心寒?明日定王殿下大殓,宗正寺和礼部已经上书请娘娘决策, 眼下知大宗正司事一职, 依照惯例, 当由先帝同胞弟弟岐王担当,因太皇太后一事,娘娘恐难放心。另一位按辈分也当得此任, 宗室中呼声颇高,乃先兆王的长子余杭郡王。”
张子厚皱起眉头:“是自请去西京,三辞亲王封号的那位?”
苏瞻点了点头:“不错,余杭郡王在西京素来刚直不阿,对宗室子弟管束甚严,这几年科举,西京宗室倒有五人入了二甲,虽不能出仕,也得到许多民众称赞。”
“知大宗正司事这个位子举足轻重,却非二府可推举任命。乃属娘娘和陛下的家事。”张子厚皱起眉头,燕王在即位登基前是最合适此位的,却已经行监国摄政事……
苏瞻也明白他的意思:“我看娘娘恐怕宁可选余杭郡王也不会选岐王。”
张子厚默然了片刻:“知道了,我自会派人去西京摸底。殿下有信来,你家大郎今晚就会抵达河间府。”
苏瞻微笑着吁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有劳子厚费心了。太初也日日有信给他母亲。我今早也知道了。”阿昉突然西去秦州,却一改执拗之心愿意辅佐燕王,许是阿玞和阿昕在天有灵,令他释怀了。如今自己重回相位,又有燕王支持,家中阿昉出仕无忧,三娘的遗孤又得以寻回,可谓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都堂内寂静下来,侍候的人见张理少还在里面,也无人敢入内打扰。张子厚手中的茶很快冷了。他这些日子不太愿意回府,似乎在宫里在衙里忙忙碌碌,就能不再想起。他亲手把她送到了殿下身边,前尘旧事理当了结。但偌大的府中,连分神的丝竹舞乐都没有了,冷清到处处都会想起。
夜来携手梦同游,晨起盈巾泪莫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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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深深,鸽群环绕。六娘跟着孙尚宫从隆佑殿寝殿出来,日光透过葳蕤树荫,碎碎落在院子里,廊下的几十只鸟笼里的珍稀灵鸟也被热得没了声音。
迎面张尚宫领着一位老妇人进来,六娘一呆,脱口而出:“钱婆婆?”
张尚宫笑道:“阿婵,这位虽在你孟家住了几十年,却一直都是司天监的司天台台事。如今奉娘娘旨意回宫来,日后也能参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