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春深_作者:小麦s(75)

  没等吕氏发话,程氏朝刚进来觉得不妥正要悄悄退出去的九娘招了招手,将她叫到身边,皮笑ròu也笑地说:“对了,二嫂,说到拔尖,那也是我家的阿妧才容易遭人嫉恨才是。”她看到九娘的嘴,惊叫了起来:“啊呀,你看看这孩子这么出挑,去个相国寺都有人害她弄成这样!我是不是要去掀翻了相国寺好讨个公道!”

  九娘莫名其妙地做了出头椽子,眼睁睁看着吕氏气得脸都发了白。

  她朝吕氏福了一福,问可方便去探视一下六娘。吕氏红着眼睛说:“你六姐刚刚醒转,婆婆和你姐姐们都在碧纱橱里陪着呢,你去看看她也好。”

  九娘赶紧行了礼逃出去,带着玉簪去后面老夫人房里。

  碧纱橱外,来探视六娘的孟彦弼刚好出来。两兄妹打了个照面,孟彦弼指一指自己的嘴,比划了一下,九娘点点头,明白他已经向老夫人请过罪了。

  碧纱橱里人虽多,却静悄悄的。出入的婆子侍女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老夫人正轻轻地抚摩着六娘的手,七娘跪坐在榻边,红着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榻上的六娘。四娘侍立一侧。许大夫正在一旁的书桌上开药方。

  九娘上前行了礼。六娘看见她只眨了眨眼。九娘见她眼中无神,神qíng好像还有点恍惚,便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老夫人看到她的嘴,倒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又骂了孟彦弼几句,让贞娘去取药膏来。

  忽然六娘身子动了一动,扑到chuáng边。她的rǔ母早已将铜盆备好。九娘见她呕了片刻,也没呕出什么东西,心中一动。前世苏瞻任杭州刺史时,夫妻二人自己出了五十两金子,设立了安济坊,请了灵隐寺的僧人去负责,救治的人三年里也超过千人。她记得有过好几例被重物撞击或者摔到头的病人,也像六娘这样子,大多卧chuáng几天,也就好了。她走到许大夫身边,看他开的都是安神的药,放下心来。再抬头,却看见四娘七娘在门口朝自己招手。

  三人出了碧纱橱,在庑廊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四娘开口就问:“九妹,慈姑可教过你捶丸?”九娘一头雾水,只说:“教过一些。平时也看着十一郎在院子里常玩耍,不过我只会把地滚球推进dòng里。”

  七娘失望地叹了口气,眼眶更红了:“四姐?要不让九妹随便凑个数吧?”

  四娘摇摇头:“凑数有什么用?能随便凑数的人可不少。三日后我们赢不了蔡氏女学,就只有你那张姐姐一个人能去御前和公主们一起捶丸了。”

  七娘垂头丧气:“四姐你怎么也和娘一个口气!”

  四娘叹息道:“能跟着公主捶丸的,一共只有四个人。两家女学争,赢的去三个,输的去一个。去年就输给了蔡氏女学,今年我们连甲班都没有,能赢吗?你想想,我们现在打得最好的是六娘,她被你一棒子敲晕了,三日后我们之间那个能拿到筹牌最多的人,可不就是张蕊珠了?你还想着赢?人家想的就是输!”她越说越气,平时的小意温柔也顾不得了:“连九妹都看出她对我们不怀好意,上回她那样问九妹,不就是想坐实了孟家小娘子走丢在街市这事?这次好端端地她冲到你跟前,吓得你扑棒半途改了方向,打到六娘。你还替她说话!”

  七娘也脸红脖子粗起来:“四姐!张姐姐一直不理你,你生她的气我知道,可你也不能胡说八道啊。今天明明是我没弄好发球台,她才冲过来帮忙的,要不是她托了我的手一把,我那扑棒就打在六姐脸上了!她就觉得你心思太重才不愿和你来往的,你看看你!又被张姐姐说中了!”

  四娘气结,她知道七娘是个最固执蠢笨的,儿时在她跟前说九娘讨人嫌,她就尽欺负九娘,入了学她被张蕊珠收拢了心,就尽捧她的臭脚。四娘恨恨地说:“随便你!反正我的筹牌总在第四第五,本来也不关我的事!我多什么事!你自去和你的张姐姐好吧。”

  七娘却更大声了:“我就知道你一直嫉妒她什么都比你qiáng!难道我只能同你好,不能同旁人好了?”四娘一停步,随即一跺脚,更快地走了。

  七娘看看一直默不作声的九娘,也垂肩耷脑地走了。

  捶丸?每年三月初一开了金明池后,月中官家驾幸宝津楼,诸军呈百戏的大场面不亚于元宵节宣德楼前的盛会。宫里的公主带着勋贵宗室和民间甄选出的小娘子们,组成两个五个人的小会在御前表演一场捶丸赛。原来民间甄选,是从汴京两大女学蔡氏族学和孟氏族学里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