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班的小娘子们议论纷纷。她们所上的捶丸课,更多是着重礼仪和规则,不少新升入乙班的才学了几个月而已。虽说捶丸同蹴鞠、马球一样,深受时人喜爱。可这捶丸又要场地,又要全套的不同尺寸不同形状扑棒、杓棒、撺棒、鹰嘴,还十分讲究技巧,所以擅长的也只有那几个人。
少顷,周小娘子开口说自己倒是跟着哥哥们玩过几次,如果学里不嫌弃,她愿意补上六娘的名额。也有一位官宦家的林小娘子红着脸说想试试。
七娘一看,这两位,平时都是紧随秦小娘子的,和自己很不对付,心一横,反正是个输,还不如和自家人一起输呢,省得被她们冷言冷语。她站起来说:“先生!我家九妹学过捶丸,可以一试!”
课舍里一静,孟馆长犹豫了一下,心想九娘虽然聪慧,可这个头实在太矮小了,恐怕还没有扑棒高,就笑道:“历来孟蔡两所女学,捶丸赛还从来没有九岁以下的小娘子参加的。”
秦小娘子笑着说:“孟七娘,大多数七八岁的孩童只会玩地滚球,看到别人一挥棒,恐怕跑得比球还快。你何必为难自家妹妹?”
张蕊珠却笑道:“先生,九娘那么聪慧,一入学就进了乙班,说不定也捶丸也有过人之处,不如让她试试?我们可是很想赢呢。”
四娘撇了撇嘴,心道,哼,你当然说得这么好听。反正赢了你也能去宝津楼,输了也是你去。
“张姐姐你真的很想赢吗?”九娘细细软软的声音响起。
张蕊珠一愣,随即笑着答:“那是自然的!”
九娘站起小身子笑着说:“虽然rǔ母教过一些,但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不如明天让我同两位姐姐一起试一试?如果先生觉得我行,我想替我六姐出赛。”
是驴子是马,拉出来就知道了。有些人,为了一己私利总想名利双收,不惜骗人害人。
九娘心道:就算你想去,也要看你去不去得成了。捶丸?那就捶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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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陈太初回到家,仆从来报外面殿中侍御史张子厚大人投了拜贴,急等求见。
陈太初迎出去。一看张子厚在角门处身穿便服,身边两个大汉,赤着上身,背着荆条,一个身上还有不少刀伤血痕。四周已经围了不少百姓指指点点。
陈太初赶紧请张子厚进门。到了厅中,那两个大汉立刻朝陈太初磕了几个头:“任凭衙内处置!”脸色恭敬。
张子厚道:“衙内身手十分了得,真是虎父无犬子!张某这两个部曲闯下这等泼天大祸,害得衙内受了伤,该打该杀,尽管处置。”
待上了茶落了座,陈太初才温然笑道:“这两位光天化日,竟然屡向妇孺动刀。太初虽年少,也绝不能忍。家中幼妹也着实受了惊吓。只是一来我兄弟几个也伤了他们,二来大人和苏东阁有旧,别人家的私仆,既然我们有因不便见官,还是请张大人带回去自行管教。张大人其实不需这么大阵仗来负荆请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仗了爹爹的名头欺压别人。”
外间却传来冷冰冰的声音:“爹爹的名头,就是给你拿去压人的,有什么不行?我陈某人护短,天下间谁不知道?”
还穿着官服的陈青大步跨入厅中,看也不看那两个跪着的部曲,径自上座,受了张子厚的大礼,不为之动,一张刀刻斧凿的俊脸毫无表qíng:“怎么,张大人这是上门请罪还是上门问罪?”
张子厚又一个深揖到底:“下官不敢!子厚的私人恩怨,因误会害得衙内受伤,实在愧疚无比,这才登门负荆请罪,还请太尉和衙内宽宏大量,绕过家仆两条命。”
陈太初看到那两个部曲依旧面不改色,不由微晒,这位张大人长得不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一等一的qiáng。欺负自己年少就说打杀任凭处置胁迫自己。看到爹爹护短又张扬,立刻软下来求宽厚了。
陈青放下茶盏,抬眼看了看儿子,淡然道:“张大人不必多言,既然是你家的私仆,该怎么处置,哪有来问陈某意思的道理?我看你们殿院弹劾起皇子一套一套的,自己行事却猖狂至此。这台院和察院什么时候变成殿院的附属了?这御史台不姓赵了不成?”
此话一出,张子厚赶紧跪倒:“太尉言重!子厚的私事和御史台绝无关系。还请太尉宽恕张某管教不力,污了御史台的清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