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芷璇低头打量此人,只见他头发花白,身上穿了一件靛蓝色的长衫,因为从火中仓皇逃出来,衣服的一角被火烤焦了,微微往上卷起。漆黑的烟灰糊了他一脸,让他看起来颇为láng狈滑稽。
不过陆栖行与曹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
“好你个jian猾的老贾,老鼠变的,藏得够深啊。”曹广提起他的领子,故意对着他的耳朵怒吼。
贾鑫利被他逮着,知道逃不了,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曹将军,你放开小人,有话咱们好好说,好好说,咳咳……”
曹广锐利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周,然后像丢沙袋一样把他掷到地上:“你最好如实jiāo代!”
说完,一扭头冲闻方使了一记眼色。
闻方立即叫人把里正带了下去,走到几十米开外。
这里顿时只剩陆栖行、曹广、傅芷璇、章卫和贾鑫利五人。
贾鑫利叹了口气,坐在地上苦笑道:“王爷,曹将军,就是你们不来找小人,小人也是想去找二位的。这个秘密藏在小人心里好几年,小人寝食难安,yù吐为快……”
见他扯了半天,都没进入正题,曹广听得不耐烦,抬脚踢了他一记:“老家伙,你倒是吐啊,别跟我们讲条件,你儿子已经被萧家乱棍打死丢到了乱葬岗,尸体都不知被哪里来的野狗吃了,莫非你也想落到萧家手中,尝尝棍子的滋味?”
听闻此言,贾鑫利浑身一僵,手抖了一下,眼眶含泪:“我儿,你为何不听为父的劝……”
悲戚地哭了一小会儿,贾鑫利捂住额头,认命地说出了实qíng:“今上并非先皇之子!”
第96章
贾鑫利此言一出,空气中顿时寂静了好几息。
曹广最先回过神来, 蹲下身, 用力攥紧贾鑫利的领子:“你再说一遍!”
贾鑫利歪着头, 青白jiāo加的头发从头顶垂落,dàng在曹广的青筋bào凸的手背上,一个颓废,一个bào怒,形成极致的对比。
他抬了一下眼皮, 放缓语调, 又说了一遍:“今上不是先皇的骨ròu。”
犹如五雷轰顶,曹广震惊得一把松开了手, 往后一倒,一屁股坐在了泥土地上, 蠕动了几下唇才冷静下来,充满戾气的锐利眸子盯着贾鑫利:“你说萧太后偷人, 可有证据?”
他原本猜测, 皇上的bào毙与贾鑫利有关, 谁料却挖出这么大一个意料之外的秘密。
贾鑫利摇摇头, 脸上的表qíng有些癫狂:“没有……”
“那你为何说皇上不是先皇的骨血?”只听到这两个字,曹广就bào起,虎口掐住了贾鑫利的咽喉。贾鑫利被他死死掐住了脖子,呼吸不畅,很快,脸就憋成了青紫色, 两眼也开始翻白。
脸色yīn沉的陆栖行见了,厉声呵道:“曹广,住手,你莫不是消灭证人?”
最后一句终于拉回了曹广的理智,他厌恶地瞥了贾鑫利一眼,甩开了手。
贾鑫利一获得自由就捂住脖子大咳起来。
陆栖行走到他面前,垂头,带着滔天怒火的眸子中一片yīn霾:“贾鑫利,如实招来,本王承诺,只要你句句属实,必饶你一命,但若有一句虚假,你就等着千刀万剐。”
贾鑫利捂住脖子的手一顿,垂垂老矣的目光中升起一抹希冀之色,哪怕明知活着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但能活着谁又想死呢。
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王爷,曹将军,小人句句属实。至于小人为何会认为今上不是先皇的亲骨ròu,你们听小人从实道来。”
“二位可还记得,泰康三年,先皇亲征漠北一事。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萧太后也一道跟随,在砚口时,先皇中了敌人的埋伏,身负重伤被人救回。”
这都是十余年前的事了,当时陆栖行不过是一少年,曹广比他大几岁,已经入了军营,两人对这段记忆都还有印象。
“怎么,有问题?但此后皇上的龙体不是一直很康健吗?”曹广yīn沉沉地盯着贾鑫利,大有他只要一说谎,就让他人头落地的样子。
贾鑫利苦笑了一下,点头道:“没错,先皇此次的伤并不致命。不过两位有所不知,先皇这次受伤的部位有些蹊跷,从小腹一直向下,直达肾囊,伤了肾囊,于子嗣上有亏。小人把此事如实禀告给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说此事传出去会引起动dàng,嘱咐小人保密。一番威bī利诱,小人得罪不起她,又收了她一百两huáng金,便把这事瞒下了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