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科举辅导师_作者:腿毛略粗(103)

  唐贽狠摔奏折,气得发抖:“张曦云!你这是在威胁朕?”

  “爱子之心,人之常qíng。臣真心实意,如何敢威胁陛下?”张曦云老泪纵横道,“老臣就这样一个儿子,自幼娇纵,未多加管教,才酿成今日大祸。确实是臣的罪过。”

  唐贽沉默,喘着粗气,侧过了身。不愿听他多言。

  张曦云:“陛下,臣当年人微言轻,却有幸得君行道。知遇之恩,臣无以为报,唯有忠心。竟不知不觉已三十余载。愿陛下念及旧qíng,准臣一死。”

  唐贽听他所言,如何不心痛?

  当年他还不是皇储,当年他也没有如今的魄力。

  张曦云却追随于他,护在他左右,替他当下无数明枪暗箭。一路陪他走上皇位。

  彼时年幼。三十余年过去,却再也没有第二个,能叫他这样信任的人了。

  张曦云啊张曦云,他如何会至于今日的地步?

  “西明寺下,臣遭人刺杀,陛下亲自探望,握着臣的手说,‘子玉,你定要好起来。朕身边,这有你了。’当年若非陛下,臣怕早已魂归九天。陛下恩qíng,莫不敢忘。如今路过西明寺,每每想起此事,都不禁泪湿满衫。”张曦云哽咽道,“天底下何人,能得陛下如此看重?老臣今日,却要来为难陛下。心中,何其哀痛?”

  唐贽叹了口气。

  那也是替他挡的箭。

  他如今想起,又何尝不是唏嘘万分?

  张曦云提袖抹泪:“臣此一生,历经几番生死,早已看透。世间俗物,何以会放在心上?只是臣有罪,大罪。没能教好逆子,叫他犯下大错,竟连悔过的机会都没有。”

  张曦云磕道:“臣最对不住的,有两个人。一是陛下,让陛下失望了。二是犬子,叫他误入歧途。此生无以偿还,唯有一死,以偿其罪。”

  殿上再次安静了。

  许久后,唐贽沉沉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

  张曦云抬起头,颤声道:“陛下……”

  “你说朕,能奈你何?”唐贽摇头道,“你说朕能奈你何啊!”

  张曦云埋头:“臣……有愧陛下。”

  唐贽于上首坐下,按着额头,疲惫道:“不必说了。你先回吧。”

  张曦云:“臣,告退。”

  张曦云站起,跪了太久,脚底不稳,还打了个趔趄。

  复又站稳,退出殿门。

  唐贽看他模样,又是叹了一声。

  抬起头呢喃道:“朕也要老了。”

  第41章 何为蚍蜉

  唐清远在宫中, 等到了前进觐见的许贺白,便喊住他, 走过去笑道:“先生。”

  许贺白对他致礼:“殿下。”

  唐清远从内侍手中拿过一个盒子:“前不久长安来了一位工匠, 手艺jīng妙。学生去见了, 顺便请他打了一支玉簪。只是用不到,便想着给姑娘,倒是不错的。”

  许贺白后退一步道:“无功不受禄, 这怕是不合适。”

  唐清远笑道:“先生对我诸多用心。即不是无功, 又不是赏赐,何来不合适啊?”

  许贺白不yù推搡, 犹豫片刻便接过了。

  唐清远似是松了口气, 眉眼都愉悦起来。与许贺白谈前几日他教的兵法。

  正说到没两句, 他母亲便寻人来了。

  何贵妃道:“子源, 原来你在这儿。”

  唐清远神色一收,问候道:“母亲。”

  何贵妃笑道:“许将军也在。”

  许贺白欠身:“臣先行告退。”

  “将军留步。正也有事,想同将军说。”贵妃道, “这两日, 国师舞弊的事qíng,闹得沸沸扬扬。本宫看,都是胡言。国师对陛下忠心耿耿,岂会在乎那些身外庸俗之物?”

  师生俩都侧立着, 没有出声。

  贵妃见他们没有回应,便接着道:“你们不常说,水至清则无鱼吗?国师哪耐得住人家给他送礼?莫不是叫小人给陷害了?”

  唐清远脸色有些难看。

  既是无奈, 又是心寒。

  贵妃道:“还烦许将军,向陛下求求qíng。”

  唐清远先道:“如何处置,父亲自有定夺,臣子岂敢妄言。”

  贵妃:“可谏言,不也是臣子的本份吗?许将军,您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