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嫔良久没有回声,小顺子心中奇怪,不由得抬头去看,却见僖嫔已默默地流下了泪水,她含泪笑了笑,轻声说道:“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你应该像以前一样叫我。”
“柔儿?”小顺子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僖嫔未出阁时的闺名,自己却吓了一跳,忙又改口道,“不,娘娘。”
僖嫔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温柔地笑了笑,说道:“我今儿找你来就是想再见你一面,和你告个别。”
小顺子不由得愣住了。
僖嫔又继续说道:“你听说我怀孕的事qíng了吧?”
小顺子不知僖嫔为何会有这种举动,点了点头,答道:“奴才真心替娘娘高兴。”
僖嫔眼泪却涌得更凶,“其实我没有怀孕。”
小顺子大惊失色,失声说道:“这……这可是欺君之罪……”
僖嫔苦笑道:“你也知道我心气高,受不了冷落,不这样不知道怎么引起皇上的注意?如今就算后悔也晚了。除非——你肯帮我。”
“我?”
僖嫔点了点头,“如果你能把皇上带到储秀宫来,时间一久,便可弄假成真。”
小顺子不免有些迟疑,一时沉默下来。
僖嫔看了他一眼,柔声道:“我知道这么做会让你很为难,我也不勉qiáng你。我叫你来,只想把心里的话告诉你,你跟着我进了宫,连男人的尊严都丢了,我却没给过你一个好脸色。不是因为恨你,而是因为心痛。你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有大好的前途,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女人毁掉自己呢?这不值得。你明白吗?”
小顺子听得眼中发涩,好半晌才涩声说道:“一切都是我心甘qíng愿的,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僖嫔长叹了口气,又说道:“早知道当日我就不进宫了,那样的话说不定……算了,不说了,说了也徒增伤感。你走吧,以后你自己多保重吧。”她说完便转了头,看着一旁静静地流泪。
小顺子心中发苦,却抬起头看看向僖嫔,轻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说完便从地上起身,默默转身出去了。
僖嫔看着他走出了储秀宫,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只等着他能将康熙带到储秀宫来。果然,没过两日,小顺子便叫人偷偷地给僖嫔传了信过来,说康熙今儿翻了她的牌子,晚间就会来储秀宫的。
僖嫔听了大喜,急忙叫了挽月去衣柜里给她找晚上要穿的衣裙,可一连看了几套都觉得不满意,她索xing就直接带着挽月去了尚衣间。
尚衣间的太监忙把江南新贡的布料都拿了出来,一一展示给僖嫔看,僖嫔却仍觉得不遂心意,对那太监说道:“花色不好,图案也不jīng致。皇上今天来储秀宫,我可不能穿得这么一般。去,再找找有没有好看的?”
那太监不敢得罪她,忙应声往外走,出门时却差点和从外面进来的小顺子撞到了一起,那太监知道他是御前伺候的,忙着道歉。小顺子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发走了他,疾步走到僖嫔身前,小声说道:“娘娘,皇上又去了承乾宫,晚上怕是来不了。”
“什么?”僖嫔听了,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脸上一片灰败之色,低声喃喃道,“这下死定了……”
门口有个眉目清秀的年轻裁fèng跟在小太监进来,将怀里抱的衣料展开在僖嫔面前,然后又恭敬地冲着僖嫔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僖嫔看清他的面容却是愣住了,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这人正是与晴川相好的那个裁fèng,好像是叫顾小chūn的,想不到他竟然还在宫中做活。僖嫔默默地站了片刻,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便侧头低声问身旁的小顺子道:“小顺子,你说,活着好还是死了好?”
小顺子一愣,答道:“当然活着好,不是有句话叫‘好死不如赖活着’吗?”
僖嫔缓缓地点了点头,喃喃道:“好吧,那就赖活着吧。你知道有什么地方僻静些,是旁人不会轻易进去的?”
小顺子被她问得一愣,抬头不解地看着她,答道:“坤宁宫是不许人随便进的。”
僖嫔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小顺子,低声说道:“你既然已经帮我做了那么多事,也不在乎多做一件。从此刻起,我们俩的命就系在一起了,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