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良妃消失之后,康熙的xing子就bào躁了许多,李德全听他这样吩咐并不奇怪,应了一声,忙小心地退了出去。待出了钦安殿,却看到晴川正等在甬道里,他见左右无人,便走了过去,小声说道:“八福晋料得不错,画已经被换过了。还好你让老奴把屋顶上的瓦片给揭了,昨天晚上下了点小雨,水漏一直漏个不停,就把画给弄破了,皇上没有发现。”
晴川也大大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李德全有意奉承她,便说道:“八福晋真聪明,这样的法子也能想到。”
晴川低声叹道:“不是聪明,是没有办法。”
昨天她就一直在想,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十四阿哥身上是不是可靠?万一他跟他母亲是一条心的怎么办?再者,德妃娘娘平时为人谨慎小心,口碑极好。她要做一件事一定是深思熟虑,把什么地方都想透了,区区换一幅画怎么可能难倒她呢?所以无论挂上去的是真画还是假画,把画毁去是最可靠的方法。反正八阿哥的画已经画了,屋檐上漏水就怪不到他身上去了。唯一缺德的就是内务府那帮人得受点罪,不过为了自保,也没办法了。
她想了想,又jiāo代道:“这件事不要告诉八阿哥。他如果问起来,你就说十四阿哥护画成功,没出任何事。”
李德全听了却有些不明白,不解地看向晴川。
晴川本是不愿因此事而影响八阿哥与十四阿哥之间的兄弟qíng义,可她却不用将这事说给李德全听,便只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女人嘛,在背后指点江山就够了,别在场面上赢过男人去,这样不好。你懂吗?”
李德全忙点头笑道:“老奴懂了,老奴先去办事了。”
晴川点了点头,又瞥了钦安殿一眼,自己也转身回去了。
再说康熙那里,因偏偏赶在观音诞辰这天出了这事,又因此责罚了奴才,心里便觉得有些晦气,在钦安殿里待了一会儿就去了乾清宫。
德妃送走了康熙,便吩咐殿内的宫女太监们道:“你们都出去,本宫和十四阿哥在这里静一会儿。”
众人不敢违抗,全都小心地退了下去,片刻之后,殿内便只剩下了德妃与十四阿哥两个。德妃转头看向儿子,见他正气呼呼地瞪着自己,问道:“你都知道了?”
十四阿哥讥诮地笑了笑,答道:“额娘瞒得好,儿臣本是不知道的,偏偏昨日里在额娘那里换衣服的时候落了些东西在额娘那儿,儿臣就想着自己去拿回来,没想到正好撞见翡翠处理八阿哥的画。儿臣这才知道额娘手段厉害,竟把儿臣手中的画早就换了下来。”
德妃听了不由得叹了口气,想要与他解释,只刚张了嘴,“老十四……”
十四阿哥却打断了她的话,失望地说道:“我以为我的额娘是一个善良、贤德、知书达理的好人,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象,假象……”
德妃听他这样说,不禁又气又急,气道:“儿子,你不能这么说我,额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十四阿哥冷笑,反问道:“为我就要伤害我的兄弟吗?”
德妃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年纪小,不懂得人心险恶,你以为他们对你好就是兄弟了吗?皇宫里笑里藏刀、兄弟相残的事还少吗?”
没想到十四阿哥却大声叫道:“我不管别人怎么样,但八哥他是个好人。他用真心跟我jiāo流,我能感受得到。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不允许!”
德妃一下子差点没气背过气去,只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从小未经历过挫折,这才养成了这么一个单纯的xing子,她怒道:“你为了一个外人,就对着你额娘大呼小叫的,那你额娘这二十多年来对你的悉心呵护,对你的真心,你就感受不到吗?”
十四阿哥自是知道额娘对自己的疼爱,见她发怒,只得跪了下来,说道:“我知道额娘疼我爱我,什么都为我着想,但是我不想做皇帝,不想踩着自己兄弟的鲜血往上爬,我只想快快乐乐地生活,和兄弟们好好相处,过问心无愧的日子。额娘,你可以成全我吗?”
德妃却失望地摇了摇头,“儿子,你实在太天真了。这个世上从来都是成王败寇,哪有那么美好的事?你今天让着他们、维护他们,哪一天他们做了皇帝,会怎么对你,你知道吗?额娘年纪大了,死了也无所谓。可你还年轻啊,额娘希望看着你有儿子、有孙子,子子孙孙绵延下去,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