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虽不大,可却带着冰块的凉气,chuī到人身上只叫人觉得神清气慡,顿时解了不少暑热之气。正在批阅奏折的康熙感受到了阵阵清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晴川低眉敛目地站在边上,微微一怔,这才又回过头去批阅奏折来。
见康熙并未有不喜之色,晴川心中大定,更加用心地扇起风来。直到待天色渐晚,康熙批阅完了奏折,这才吩咐她下去。晴川轻轻地应了一声是,小心地退了出来。李德全还在门外候着,冲着她点了点头,低声赞道:“姑娘聪明。”
晴川忙向着李德全行了个礼,说道:“晴川不敢当李谙达的赞。”见她如此谦逊懂礼,李德全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吩咐道:“也伺候一下午了,下去歇着吧。”
只不过才做好一件事qíng讨了康熙的欢心,众人的态度就大有变化,晴川心中也有了数,自此以后更加用心地讨好起康熙来。
因康熙每日里政务繁忙,劳心费神,所以睡眠很不好。太医院的太医看了只会给开方子、熬药汤,康熙喝了两回不管用,便再也不肯喝了。乾清宫的众人都愁得没法,那些值夜伺候的人更是每夜都要提心吊胆,生怕康熙一发怒,自己就要受罚。
李德全无意间与晴川提了一次,她便记在了心里,琢磨了两日后,找来些薰衣糙放进了康熙的寝殿里,又请人在偏殿里弹奏一些轻柔舒缓的曲子以助催眠。果然,那天夜里,康熙入睡便比平时容易了许多,睡得也很踏实。
从那以后,李德全再见晴川,越发和颜悦色起来,有什么为难的事也愿意与她商量一下。众人见李德全如此看重晴川,对她的态度也是大变,渐渐地,敢对她使脸子的人越来越少,倒是不少人都和她jiāo好起来。
晴川这才松了口气,更加理解了德妃所说的“是云是泥全看自己修行”。
只一件事还叫晴川十分挂心,那就是八阿哥一直被关在宗人府里。康熙既不说罚也不说放。晴川暗暗着急,几次想从李德全这里探听些消息,可还没等开口,李德全便已看透了她的心思,话有所指地劝道:“晴川啊,说到底,这是皇上的家事,不是咱们这些奴才可以cha嘴的,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怎么把皇上伺候好。”
晴川无奈,只得低声谢道:“多谢谙达教诲。”
李德全看着晴川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丫头聪明伶俐,沉稳踏实,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善了些,怕是早晚要受这个的拖累。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转身往殿内走去,看时辰皇上马上就要下朝了,殿里的一切都要准备好才行。
他刚迈进殿门,小顺子就从外面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连声叫道:“gān爹,gān爹!”
李德全停下了步子,转身低喝道:“什么事这么沉不住气!亏得皇上不在,否则有你好受的!”
小顺子吓得立即噤声,垂手站住了。
李德全这才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顺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答道:“前面大殿里叫我给gān爹传个信过来,说是皇上今天又因太子爷的事发了怒,叫gān爹赶紧去前面伺候着。”
李德全听了心中一紧,一边往乾清宫大殿那边赶,一边低声问小顺子:“朝会上出了什么事?”
小顺子紧紧地跟在李德全身侧,闻声答道:“说是太子爷这些日子一直发奋苦读,还特意做了一篇文章背给皇上听,皇上便叫他背了,结果只背到一半,皇上就火了,还罚太子爷回去抄《史记》。”
李德全听了心中疑惑,便问道:“太子做的什么文章?”
小顺子苦恼地想了想,答道:“儿子也没记住,前面说是治国之道,在于民为重,君为轻,皇上当时听了还挺高兴,可后面太子背到什么女子小人难养的时候,皇上就火了。”
李德全也听了个糊涂,猜着可能是太子不学无术,又不知扯到什么歪理上才惹得康熙发火。到了大殿,康熙已下了朝,却没回乾清宫,而是去了御花园。李德全伺候康熙时日已久,知他定是心qíng十分烦闷,才会去御花园,于是伺候得更加小心起来。
康熙在御花园里站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太子虽然秉xing忠厚,可是论学问却差得十分远。德全,你说朕的儿子中怎么就没有一个文武双全、能当大任的?”
李德全心中一惊,想不到康熙会问他此事,闻言便谨慎地答道:“奴才久居深宫,不了解各位阿哥的秉xing,不能为皇上分忧,奴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