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恪简望了望她,温和一笑:“我去洗漱一下。”
“热水已经备好了。”
季恪简便起身去了净房。
许砚秋突然间笑了笑,拿起剪子剪掉发黑的灯芯,登时屋子里更亮堂了。橘huáng色的灯火映照在她脸上,衬得她雪白的肌肤格外莹润。
许砚秋望一眼净房的方向,想起了季恪简今晚的失态,他向来是克己之人,从来都不会贪杯,可今儿却……
许砚秋低头一笑,嫁给他也两年了,怎么可能毫无察觉,季恪简该是心有所属吧。
发现这一点之后,许砚秋倒不曾吃味,她嫁给他,奉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个婚前都没正经说过几句话的人,谈何而来的感qíng。
季恪简有心上人,她一点都不奇怪,谁还没个qíng窦初开的时候。就是她自个儿,年少的时候,也悄悄爱慕过隔壁风流倜傥的公子。
不过爱慕,也仅限于爱慕罢了。这世上并非所有的爱慕都要付诸行动并得到结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同一类人。理智永远都驾在感qíng之上。
所以许砚秋就从来都不会担心季恪简做出什么落他体面的事qíng来,季恪简做不来这种事。
只是没想到那个人会是宋嘉禾。
这两年她愣是没看出来,细一想,也就想明白了。也就只有宋嘉禾这样的qíng况,才能叫家世品貌都出色的季恪简,求而不得了。
许砚秋轻轻一叹,人生在世,无论是谁,都没法事事都顺心如意。
过了好一会儿,季恪简终于洗漱好回来了,乌发白衣,恍如谪仙。
季恪简走过来,扶着许砚秋走向chuáng榻。
在诊出身孕之后,许砚秋便提出让季恪简去书房休息,并安排丫鬟伺候他,不过都被季恪简婉拒了。令一群丫鬟好不扼腕!
夫妻上榻,一夜好眠。
次日天才微微亮,二人便起来了。
帝后还要祭宗庙,皇帝要在文武百官面前授皇后金印,内外命妇皆要参拜皇后。
这一天注定是忙碌的,季夫人还建议许砚秋告假,他们季家好不容易才求来这个孩子,哪怕是个孙女,那也是宝贝疙瘩,万万不敢出纰漏。
只是,许砚秋没同意,她若是头三个月或者后三个月,都不会勉qiáng自己,可她现在是五个月,怀相十分稳。
季家在大秦身份特殊,比皇室宗亲都要体面,可也透着若有若无的尴尬。
皇室虽然历来厚待季家,然季家却不能持宠而娇。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般才能相安无事。
道理,季夫人哪能不明白,她这不是护孙心切嘛!
既然许砚秋自己都这么说了,丈夫儿子也同意,季夫人还能如何,只能答应啊,就是一直提着一颗心。
皇家的仪式,永远都是复杂而又冗长的,尤其是皇帝格外重视他这位皇后,下头人哪敢偷懒,自然是按着最高标准行事。
这可就苦坏了一gān人等。
不过这些人里并不包括许砚秋,没多久,她就被人请到了偏殿,好茶好点心的伺候着。同处一个屋的还有一些老弱孕妇,互相看看,面上都带着舒心的笑容。
“娘娘仁慈,不忍见我等辛苦。”坐在许砚秋边上的老夫人笑眯眯道。
许砚秋也跟着道:“娘娘慈悲。”宋嘉禾一直都是体贴细心的xing子,百忙之中,都记着这一茬,可见她已经适应了身份的改变。
这样就好,她与宋嘉禾颇合得来,哪怕知道了季恪简那点小心思,也不会影响这份感qíng,人生能jiāo上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是极为难得的事qíng。
仪式过后,她们这些人被邀请到翊坤宫内。
主座上的宋嘉禾着深领广袖凤袍,端庄雍容。
这还是许砚秋头一次见她这般华丽尊贵的打扮,不禁生出了几分敬畏之心。果然佛要金装,人靠衣装。
四目相对,宋嘉禾对她轻轻一笑,瞬间又变得熟悉起来。
重阳节那天,许砚秋诞下一女,季夫人惟恐许砚秋有负担,一叠声哄道:“女儿好啊,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我盼了一辈子都没盼来个姑娘,还是你运道好,以后啊,咱们娘俩天天给她做漂亮衣裳,打jīng致首饰。”孙子孙女都是他们季家骨ròu,再说了能开花,自然能结果,急什么,两口子还年轻。
满头虚汗的许砚秋笑起来:“嗯,咱们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