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珍即命了小许子亲自相迎,玉玲当下转笑为忧,关切道:“姐姐。您哪不舒服?”
不过是上月和月初疲乏而已,心觉无什么可隐瞒,德珍yù要如实相告,只听一阵飒飒的脚步声渐趋渐近,抬头一看。却是小许子在暖阁门口撩着帘子,伺候文白杨及小成子入内。
“奴才给德常在请安,给玉答应请安!”走到炕前,文白杨主仆分别请安道。
当年玉玲脸颊下的伤是文白杨所治,她对文白杨自也熟悉,不等德珍让了文白杨主仆起身,忙不迭追问道:“文太医,姐姐她可是有哪里不妥之处?怎召你过来请平安脉?”
文白杨为难,无法回答玉玲的话。
德珍一笑,横了对几而坐的玉玲一眼,嗔道:“医之纲领,望闻问切!chūn秋战国的神医扁鹊尚且如此,何况是今人?”略略一顿,却是为文白杨解围,“文大人还没为我诊脉,询问过病qíng,你让他如何回答。”
玉玲不识字,更听不懂德珍说的,只催促道:“那就快让文大人为姐姐诊脉吧!”
德珍也好奇文白杨为何要时隔半月后,才来为她复诊,便也不多寒暄就让了文白杨为她诊脉。
“怎么样?”玉玲站在德珍身后一直看着,见文白杨隔着一层薄纱给德珍请脉多时,却一直凝眉不语,不由再次催促道。
文白杨舒眉,抬头看了一眼玉玲,默然垂首道:“奴才医术浅薄,需凝神静气为德常在重诊脉一次,还望玉答应恕罪。”说罢,放开德珍的手腕,从屋子正中的圆桌旁起身,恭敬的向玉玲躬身一礼。
一句话虽说得恭敬,话中之意,却是在请玉玲离开。
玉玲脸色一下变得极不自在,德珍素知文白杨为人,她明白文白杨此举必有深意,只有暂且对玉玲抱歉:“妹妹,让你担心了。不如等文大人为我诊脉后,我明日去承乾宫请安时,再告诉妹妹。”
听得德珍都如此说,玉玲脸色缓了半晌,已是转了笑脸:“姐姐说得是,那妹妹先告辞了。”说时微微一福,起身的刹那,目光犹疑的在德珍与文白杨身上掠过,便携着她身边的宫女离开。
玉玲一走,德珍立马摒退左右,回炕坐下,忍不住心揣忐忑道:“究竟如何?直说无妨!”
文白杨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躬身答道:“回德常在的话,您不是患病,而是得喜。”
“得喜?”德珍不知是一时未反应过来,还是一时难以置信,竟只愣愣的反问。
文白杨微微一笑,不及答言,德珍已连声追问:“你说得可是真的?”问时,手不觉抚上小腹,犹不敢信此刻的真实。
文白杨点头,道:“千真万确。半月前,德常在的脉象还不清楚,奴才不敢确诊。但今日德常在的喜脉已十分的明显,奴才极有把握确诊您有喜了。”说着见德珍眼中泪光盈然,神色间既有欣喜又是无措彷徨,心中犹想从旁安慰几句,却一想起宫中怀胎不易,这到了嘴边的话随即咽下,只冷然嘱咐道:“德常在,您喜脉还不足二月,随时有落胎之险。奴才以为,德常在现在应该先想如何确保您腹中孩子安然。”
不过寥寥数语,却一霎将德珍从欣喜震惊中拉回现实。
“文大哥!”抚着小腹的手一紧,德珍随即从炕上起身,毫不犹豫的向文白杨跪下:“德珍在宫中无所依靠,还请你助德珍保下腹中孩儿!”她一字一顿的说,说得那般铿然有力,那般掷地有声。
这一刻,德珍述不尽心中无限喜悦,也道不出心中无尽柔qíng。
她只觉得不可思议,她竟在一瞬之间,深深地爱上了这个从未见过的小生命,一个前一刻还不知它存在的小生命。可就是这样一个孱弱的生命,将会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与玄烨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她在宫中最亲的亲人。想到在这深宫之中,她从此再也不是一个人,而是有个与她血脉相连的生命共存,她现在竟已开始期待孩子生下时的模样。
然而这一切一切的期盼,必须是在确保安然之下。
德珍抬起头,看向文白杨,等待他的回答。
可是,不等文白杨给予她回答,只听宫中响起了轰鸣的钟声,紧接着小许子惊惶的声音在帘外传来:“小主,不好了!皇后娘娘殡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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