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与子归_作者:卿妃(59)

  黑瞳轻转,透着了然。

  “怎么,这回不再纸上谈兵,而是付诸实战了么?”

  傅咸尝了口鱼。“不管是纸上还是实战,都不关你的事。”

  “若不是秭归,在下也懒得问。”

  听他意有所指,容七不由笑道:“老幺甚至连师父是谁都不知道。”

  “那是以前。”

  “什么?”兄弟几人皆愣。

  “今早我告诉她了。”

  “姓上官的!”

  “秭归是寻常女子?该瞒她么?而且——”俊眸抹过诡谲的光芒,上官意看向傅咸,“如今只有让她去金陵这一条路了,不是么?”

  夜有些凉,傅咸颀长的身影落在风里,显出几分单薄。

  一想到上官意离去时姿态之嚣张,偏淡的瞳眸就不禁眯起。

  尽在老幺面前装大方,说什么和师兄弟多聚几天也好,其实是算准了今夜他一定会来劝老幺离开,真是可恶。

  十岁甫见他就不慡此人,十几年来更是添上新仇旧恨无数桩,连老八也会拽文,说他俩是既生瑜何生亮。三年前为恶整此人,他不惜以身试酒这才诱得此人喝了一小杯。谁知老天是非不分、善恶不辨,关键时刻竟让上官碰到了老幺。

  yín乐无边夜夜chūn,这毒怎么解,如何解。

  想到这儿,傅咸气的喉头发痒,掩唇低咳起来。

  “师兄。”余秭归惊讶地看着门外人,“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他直起身,笑容依旧无害,只是落在yīn影里的半张脸显得有些yīn险,“也对,十二现在是大姑娘了,眼中只有qíng郎了。”

  闻言,她识相闪身,将“可怜”的兄长迎进屋内,再倒了杯温茶奉上。

  呷了口,傅咸悠悠开问:“十二这两年都去了哪些地方?”

  月眸有些惊讶。

  “师兄们虽然下山五年,可并不代表不关心师门了。”

  言下之意,门里一直有人在与他暗通书信,至于这人是十师兄,还是十一师兄,抑或是同时拥有这两条单线,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先是在永州桂林游历,而后在蜀中待了一年,沿长江而下到了湖广,再至京师。”

  “那一路上,可遇到有缘人啊,你今年十九了,算算也到时候了。”

  “有不有缘我不知道,一切还在摸索中。”毫无遮掩,她答得坦白。

  “还在摸索啊。”他稍稍宽慰了些,语重心长道,“十二,当年师兄们之所以逃家,并不是不喜欢你,而是我们当你是师弟,是小妹,却没有男女之qíng。若听任师傅拉郎配,那便是害了你,这点你可明白。”

  “明白。”她毫无芥蒂地微笑。

  “我就知道你懂,十二你自小聪明,什么事只要教你一遍你便能做得有模有样。论到天资,除了去世的大师兄,师门里无人出你之右。小丫头你惊讶什么,明明已经知道了,还装。你这点和大师兄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惜他英年早逝,不然见了你一定喜欢。”

  烛火映亮了他略显平淡的面容。

  “还记得当年撞破你是女儿身时,为兄说了什么?”

  那时她刚九岁,上山还不满一年。有天夜里她偷偷练功,不料心急练岔了气,一头栽进了深潭里。待她醒来,身上已是gān衣,六师兄坐在chuáng边不住咳着。

  “真有你的小丫头,连我都被你瞒住了。”他笑意浅浅地看来,半晌叹了口气,“何必把自己bī得这么急,有首诗为兄本打算过些时日再教你,可如今却不得不提前,十二你听好了——”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如今,她轻轻吟道。

  “嗯,有点味道了。”他欣慰颔首,“其实对于你的率xing离家,为兄很是赞同。十二你终于学会任xing了,虽然晚了点但总算没到七老八十。”

  闻言,她瞪眸。“师兄,其实你是我爹吧。”

  “……”

  “我爹也说过同样的话。”

  “咳,为兄的意思是说人生得意需尽欢,人啊要对得起自己。”他说着再看她,宠溺又笑,“为兄真的很想知道,是什么让你突然开的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