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与子归_作者:卿妃(99)

  为首那人手持象征京师治安的红穗金戈,挥戈直指弯刀方相。

  “五城兵马卫在此,何人扰乱百姓!”

  冬至夜,大傩之舞止息。

  云开月明

  白衣少侠从天而降击退歹人,然后于众人崇拜的目光中飘然而去。

  《异闻录》里不是常这样写么,虽然衣她色非白,可好歹也是新晋盟主,怎么事qíng到儿就荒腔走板起来?

  余秭归举头望月,今夜月色甚好,只是隔个铁窗……

  可恨啊,待出去,一定要让从鸾修改《异闻录》里的不实描述。毕竟架不是白打的,大侠也要吃牢饭的。

  叹一口气,就听墙之隔传来难以抑制的咳嗽声。

  “三少,您重伤未愈,又何必出手。”声音沉厚有力,很合高大山的魁伟身形。

  方才若不是卫濯风半路杀出,接下那把萧匡不及收起的弯刀,怕是要背上条无辜人命。

  想到这儿,心中略感歉意,对墙道:“濯风公子,多谢。”

  不知是没想到隔墙有只耳,还是被突然一声惊到无语,咳嗽声戛然而止。

  墙那边半晌没声,担心有变,遂唤道:“公子?”

  别在这里出事,世缨卫家少主,九师兄的亲弟,她可赔不起啊。

  她心急着,靠近隔断监的墙壁,就听一声轻笑。

  “怎么?秭归心疼?”

  “子愚也在啊……”奇怪明明心里坦dàngdàng,为何话到嘴边便虚软几分。

  “很失望?”笑意愈发明显。

  “当然不是!”余秭归想也没想立刻答道。

  开玩笑!就算不见其面,也能想象出他黑眸弯弯的模样。那形状定像极北狄弯刀,只要见到出墙的喇叭花,便会毫不留qíng地砍掉。

  背脊上窜起冷意,她下意识摸摸光滑的颈脖,小声嘟囔着。

  “只是没想到会连累子愚。”

  踢人的是她,接刀的是萧匡,他俩虽谈不上合作无间,可同伙两个字也算是板上钉钉。先时还便作为魁首被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只听身后有骑兵报告“同伙两人,主仆”,濯风公子和高大山么,这不奇怪,谁要他们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没心没肺地想着,甚至暗自庆幸自己人的逃脱。可不等偷笑,又听骑兵补充道“不对…有人自首,同伙三人……”,声音带点不可思议,也是,自首,多义气的词啊,这样傻乎乎的人在大魏几乎绝迹。

  可她没来及回头看上一眼,就以“最高礼遇”被押解到督所大牢。原以为这个够傻够义气的人不是萧匡便是十一,可没想到会是子愚。

  误解她的沉默,上官叹着便要起身。

  “子愚!”虽然隔着堵墙,也能听出他语中的黯然与失望。

  “嗯?”声音又有些期待。

  “方才我在想你。”

  “都想些什么?”笑意又起,不过这次是chūn风和暖般的语气。

  “想子愚为何会在这儿。”

  “留下的不是我,难道是阿匡么。”上官复又坐下,语调轻柔道,“眼下京师不太平,师傅师兄又都是弱质文人,阿匡在外面比我要有用些。”

  这人…这人……

  心微微苏软,她靠着墙壁轻道:“地上凉,子愚莫要冻着。”

  “也是。”一声极之愉快。

  “咳…咳……”

  压抑的咳声又起,竟忘了还有两人。刚要唤声濯风,忽想起某人弯刀似的黑眸,宛转道:“子愚能帮个忙么?”

  “好啊。”某人心qíng颇好。

  “帮我看下濯风公子的伤怎样。”

  墙后片刻宁静。

  “子愚?”她轻呼。

  “让我帮个忙?”笑意又清晰。

  “牵连外人,我总是心不安的。”她很没骨气地缩缩脖子,小声道。

  “好,帮。”

  这声倒gān净痛快,倒不像先前的笑里藏刀。

  怕她听出自己足音未远,骗不过,上官意站起身走几步,黑眸冷淡看向角落里的主仆。

  壮硕的大山身后,卫濯风盘膝坐着,似在调息,腕间留着清晰血痕。

  昨日当他看见秭归腕间留有疤痕时,他早便想么做。若不是卫濯风,那个傻瓜又怎会qiáng出头,又怎会遭人暗算。他迁怒也好,他嫉恨也罢,总之个仇他是算在卫濯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