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chūn笑道:“玉机妹妹雅量,还请多担待我这位表妹。”
我一笑:“妹妹是因为房间太闷,才和邢姑娘换的。”
谢采薇嘻嘻笑道:“玉机姐姐就是有涵养。”
锦素捧起装着珠花的锦盒,向启chūn道:“托姐姐的福,妹妹得以入选。此物贵重,姐姐盛qíng,妹妹愧不敢受。现将珠钗奉还,妹妹感激不尽。”
启chūn推开锦盒:“这钗是庆祝妹妹入选的,妹妹不要推辞。我回家后也会补一份贺礼给玉机妹妹。愿两位妹妹在宫中得贵主赏识,节节高升。”
我连忙道谢。锦素迟疑半晌,方道:“那就多谢启chūn姐姐了。”
忽听门外红叶道:“姑娘,邢姑娘就要出来了。”
我站起身道:“邢姑娘要挪屋子,我且过去看看。”
启chūn也站起身:“我随你一起去。”我和启chūn走进小厅,正遇上邢茜仪披着柿色寝衣扶了丫头的手走出北厢。只见她冷眉星目,神qíng淡漠,连柿色这样喜庆热闹的颜色穿在她身上,亦没有半分热度。
我向她施了一礼,她只颔首致意,便径直走进南厢。启chūn唤道:“表妹。”
邢茜仪转过身来,冷冷扫视我二人:“表姐何必委屈自己与奴婢为伍?”
恰巧采薇与锦素走来,采薇甚是不忿,正要反唇相讥,被启chūn按下。邢茜仪淡漠一笑,向启chūn行了一礼,转身进屋。我不觉窘迫,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站在原地更是尴尬。
采薇挽过我的胳膊:“玉机姐姐别理她。我从来就看不惯她故作清高的样子!”
四人一道进屋,但见北窗大开,正对角门的门房。红叶连忙关了窗户。启chūn道:“表妹没选上,自是心qíng不佳,还请妹妹海量汪涵。妹妹早些安歇,我先走了。”我知道她要去找邢茜仪,也不留她。不一时,谢采薇也告辞去了。
锦素见她们都走了,方才道:“到底是我们出身不好,邢姑娘才瞧不起我们。不然姐姐何至于受这样的羞rǔ?”
我微笑道:“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妹妹也不要再想着这件事了。明天还要给皇后请安,我就不留妹妹了。”锦素点点头,嘱咐我好好休息,便告辞回房。
红叶和绿萼将墙下的东西都搬了进来,重新布置一番。红叶忿然,几次yù言又止,却是绿萼在向她不断地使眼色。
清晨,我果然被北窗外的脚步声吵醒。窗纸微亮,绿萼在榻上睡得正香。我翻身望着帐顶,墨蓝如窗外晦冥的天色。一时恍惚,还以为自己仍在家中,玉枢在我对面熟睡。醒了之后就再也睡不着,口中焦渴,于是痛饮几杯凉水,披上寝衣,拿了梳齿白玉栉悄悄走出房门。
宫苑寂然,花芯沁了满满的露水,宫灯奄奄yù熄。我走到花圃边,一面赏花,一面梳头。忽见东南角的门开了,锦素一身白衣走了出来,长yù及膝的秀发用一支紫檀木长钗松松挽着。她没看见我,径直向前殿走去。
我唤住她:“妹妹这是去哪?”
她回眸一笑:“我要去服侍母亲起身。”
我笑道:“妹妹就这么走了,待会若兰和若葵醒过来找不到你可要着急了。”
她摇头道:“我服侍了母亲起身就回来,恐怕那时她们还没起身呢。”
我扬一扬手中的白玉栉:“梳了头再去不迟,否则走上两步,簪子该掉下来了。”
锦素红了脸:“姐姐言之有理,况且仪容不整,心也不诚。就劳烦姐姐为我梳头。”
我从房里拿了好些束发银针,又搬了一个绣墩放在花圃边,请锦素坐下。我站在锦素身后,就着露水将她的头发抿紧,细细盘好,用银环束紧,还掐了一支素馨花别在她的发髻上。锦素站起身,对镜轻抚发髻上的素馨花,感激道:“多谢姐姐。我去了。”说罢如一只轻巧的小鹿,几步便消失在游廊下。
我怅然若失。锦素的母亲就住在宫中,她有了好消息,可亲自向母亲报喜,亦可像平常一样,服侍母亲起居,在她面前尽孝。我是没有这样的福分了。也不知宫里有没有送消息到长公主府去,母亲定是一夜无眠了。我无声叹息,回身只见邢茜仪悄无声息地立在门口看着我。只见她身着短衫绸裤,身后竖着一柄长剑,想是出来晨练的。
我行了一礼,她却并不还礼,只冷冷地看着我:“你还不进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