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chūn眸色一动,问道:“那么妹妹呢?妹妹现下固然安稳,难道就没有对谁有些企盼么?”
我摇了摇头,坦诚的口气略带哀凉,这哀凉也使这坦诚愈加可信:“姐姐知道的,玉机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女宠。如何敢有企盼?只望两年后能平安出宫罢了。”
启chūn道:“当年我曾劝你嫁给他,可事到如今,你也没嫁,看来是别有打算。当年我自以为是,有些多话了。”
我微笑道:“当年姐姐那样劝我,是为我着想,我知道。这些剖心之语,非知己不能明言。”
启chūn笑道:“妹妹不怪我多话便好。说来我们女人也是可怜,一辈子好不好都在男人身上。许多男人并不值得托付一生,却又不得不嫁。妹妹不做妃子也好,终是有个抽身退步的余地。‘人生禀命兮,各有所错兮。定心广志,馀何畏惧兮?’[162]”
我笑意深沉,感激道:“‘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163]。如此而已。”
启chūn笑道:“正是这话。”说着饮一口茶,又道,“对了,妹妹遇刺之事可查出真凶了么?那搭救妹妹的英雄可寻到了么?”
我笑道:“那日御史中丞施大人和掖庭令李大人一道进宫来说了此事,刺客李九儿和她的同党柴氏与陆府有些gān系,旁的也没有了。”
启chūn沉吟道:“李九儿?陆府?莫不是……不,当时妹妹在景灵殿拜祭陆皇后,真要报仇行刺,陆府也不应该挑在那个时候,岂非对皇后大大地不敬?”
我微微一笑,缓缓道:“姐姐言之有理,所以此事与陆府无关。”
启chūn先是疑惑,随即恍然:“我明白了。那么当日飞梭杀死刺客的人是谁,可有头绪么?”
不能报救命之恩,我深以为憾,遂叹息道:“施大人和李大人已经去查了,不过此人既然不愿意露面,想来也查不到什么。倒是姐姐在宫外出入自由,不知可有线索么?”
启chūn回忆片刻,“有一天我在城外看见一个健步如飞的少年人,似是身负轻功。那张脸一闪而逝,我也没有看清楚,后来便再也没有见过。说不定妹妹的恩人已经出京了,所以汴城府才寻不到。”
听她提起“一个健步如飞的少年人”,心中不禁燃起希望。待闻此人面目不清,却也并不如何失望:“由他去吧,总会见面的。”
忽听帘外绿萼道:“姑娘,掖庭令李大人派人来回话,就在玉茗堂外候着呢。”
我笑道:“姐姐才问到此事,就送上门来了。上一次施大人提议李大人在宫中好生查一查我去景灵宫的事被泄露之事,想来是有结果了。”遂扬声道,“请进来说话。”
绿萼掀开帘子,一个短小jīng悍的小内监躬身走了进来,礼毕道:“李大人命奴婢来向大人禀告案qíng。”说着看看启chūn又看看我,略有迟疑。
我笑道:“这位是抚军将军府的大小姐,我的至jiāo好友,你只管说。”启chūn甚是满意我没有将她称为“信王世子王妃”,向我微微一笑。
那小内监道:“是。掖庭属出赏,询问宫中有没有谁刻意打听过大人的行踪。因无人应答,于是加了赏格。连加数次,才有金水门值房的一个小内监来说,曾有外宫玄武门的一个姓唐的侍卫出了钱来向他打听大人的模样、为人如何、几时出宫等事,还说一有消息便得去告诉他。李大人便寻了那姓唐的侍卫来问,他一口认下,却说当初答应过一人绝不向旁人泄露此事,所以不便说出那人姓名。即使丢掉这份差事乃至身家xing命,也不会有负朋友之托。李大人见问不出来,又不好动刑,便暂且让他回了原处。施大人听说此事,便赞这侍卫若非有义气,也jiāo不得那样有本事的朋友。况威bī之下,恐他一走了之,就更问不出来了。因此好意安抚,将赏格添了一倍赏给他,他竟不肯要。李大人只得派人跟了他几天,见他出了宫便回家去,连铺子也不逛。看来要知道那位大侠是谁,与周贵妃有何gān系,非得旷日持久地追查下去才行。”
我问道:“那侍卫叫什么名字?”
小内监答道:“回大人的话,他叫唐省兰,是玄武门的侍卫。”
我又问:“李九儿和柴氏之事查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