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韦明伦也过来了,名义上也是商量比赛的事,实际上却是过来找乐子的。林希刚好也来舒家拜年,顺便给舒曼检查身体。虽然自林然和舒秦去世后,两边大人绝jiāo多年,但是作为晚辈的林希和舒隶却从未中断来往。每年过年,要么舒隶上林家拜年,要么是林希来舒家拜年。两边大人也都客气招待,似乎也默认了这种形式的来往,毕竟大人的恩怨没有必要转嫁给晚辈。林希过来后,加上舒隶、韦明伦和杜长风,四个人凑了一桌打牌。舒伯萧在客厅和舒曼姐妹俩聊天,香兰则和媳妇在楼上逗靖靖玩,舒家一时间更是热闹非凡。
而门外,叶冠语久久伫立,所有的热闹都跟他无关,不是吗?
他想起了从前,在翠荷街的林家小楼,每到周末或者节假日,林家兄弟和叶家兄弟,还有舒隶,都会聚在一起凑乐子。大多数时候是打牌,但他和林然很少参与,他们更热衷于聊天,天文地理,海阔天空,无所不谈。母亲那个时候身子骨还很好,总是围着厨房的灶台打转,给一屋的懒鬼张罗吃的。屋子里总是弥漫着各种香味,炒板栗、桂花糊……母亲似乎有变不完的花样,只要孩子们吃得香甜,她比什么都高兴。可是,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冠青、母亲、林然相继去世,纵然他现在有花不完的钱,多的是用人给他准备吃的,还有很多的女人等待着他的召唤,然而他再也找不回从前的满足。
是他注定要失去这一切,还是被夺走的这一切,他有时候也不甚明白。他也想放过自己,在仇恨的苦牢里煎熬其实并不好过。但是他无法说服自己放下,他甚至信奉佛,尝试着修身养xing,空闲时研读经书,或上前尘寺进香。当时或许能让他的心绪得到片刻的宁静,可是没有用,一回到现实世界他又成了野心勃勃的叶冠语,他始终超度不了自己。
舒伯萧要舒曼到林家去给林仕延夫妇俩拜年,舒曼迟疑了很久,也没拿定主意。她知道这一步始终是要迈出的,但如何迈出,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舒隶不愧是大哥,把她叫到书房做她的工作,他说:"过去的悲剧已经过去了,经过这么几年的冷静,相信林伯伯和林伯母也会对过去的事有更理智的判断,当初就算没有你的介入,林然和舒秦的婚姻也不能再继续,以舒秦的个xing,一样不会轻饶了林然。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没有必要老把自己放在罪人的位置,没人当你是罪人。遗憾的是我们舒、林两家至今没有解开心结,谁都不肯迈出第一步去重新接受对方,而我们所有的人里,你的迈出是最有实际意义的,所以请你代表我们舒家去解开那个结吧,除了你,没有人可以解开。"
杜长风也给舒曼打气,说陪她去给林家拜年。为试探老头子的态度,他还特意打了个电话回去,明说要领舒曼过来拜年。如果林仕延拒绝,肯定就会在电话里直接说,但是林仕延没有表明不要舒曼过去,没有表明就表示不拒绝。这的确是个好消息!舒曼这才有些底气,提着事先准备的礼物去拜访林家。
舒伯萧给舒曼准备带过去的绝非寻常礼物,是一幅张大千的真迹山水画,因为他知道林仕延一生最爱收藏名家真迹,虽然画是舒曼带过去的,他相信林仕延会明白,舒曼代表的是他舒伯萧以及舒家。其实这幅罕有的真迹也是舒伯萧的最爱,多年前林仕延来舒家做客时就曾对这幅画赞不绝口,为了修复两家的裂痕,舒伯萧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忍痛割爱,他是有把握的,林仕延见到这幅画一定能领会他的诚意。
而林仕延接到杜长风的电话,其实还是很高兴的,要放在往常,这小子肯定不会主动上门给父母拜年,每年都是林仕延以到疯人院给病人们派红包为名,顺便到山庄派个红包给儿子。对此杜长风无所谓得很,每年过年都是他最快活的时候,平日里都是大忙人的狐朋狗友们难得有空齐聚山庄,通宵达旦吃喝玩乐,哪还记得给老父亲拜年这回事,心qíng好,想起来了打个电话就很不错了。但是今年,这小子主动上门拜年不说,还把舒曼领进门,这其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舒曼是代表舒家来主动示好的,算是投石问路。
林仕延看着他们进来,不冷不热,指了指沙发,示意他们坐下。刘燕也只是冲他们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关注电视上的节目,眼睛盯着荧屏,眼神却很空。五年了,她还没有从痛失爱子的yīn影中走出来。但她还是比香兰显得年轻些,到底是舞蹈演员出身,身材仍然窈窕如少女,就是jīng神不好,一天到晚无jīng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