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客使出他死缠烂打的特长,我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其实从内心来说我还是很愿意帮他改成小说的,因为写作一直是我多年的爱好,闲暇的时候写点东西,偶尔还拿到报刊见见光,既是种jīng神寄托,也有点小小的成就感。我少女时代的理想就是当个作家,像三毛那样的,世界各地去流làng,然后也邂逅一个大胡子荷西,在茫茫沙漠抒写美丽的爱qíng。我觉得我骨子里很有点文艺女青年的qíng结,虽然现在的工作离年少时的梦想相去甚远,不过也还算是跟文艺搭了点边,可是米兰这个毒舌妇偏说我是伪文艺,理由是:“真正的文艺就是流氓,可是我觉得你还不够流氓,你只有将自己变成真正的流氓,你才可以真正地文艺起来。”
这就是米兰,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的,基本没什么好话。我问她凭什么说文艺就是流氓,她答曰:“文艺就是流氓最好的外衣,无论是小说、电影还是油画,你自己去看,哪个名家的传世之作没有女人的luǒ体?”
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米兰给我罗列了N多部小说、电影和油画作品。我认为她的审美太低俗,为什么就不能高雅地去看那些作品,她颇不以为然:“可我明明看见的就是luǒ体,明明一丝不挂!如果你也不穿衣服,到五一广场跑一圈,你看别人说你是高雅,还是文艺。”
我哑口无言……
自那以后,我对“文艺”二字产生了心理抵触,自觉不自觉地将“文艺”跟“流氓”画上了等号。所以每次在某些场合见到米兰跟谁谁谁恭维说:“×老师,你好文艺啊,我太喜欢你写的文章了!”这话进了我的耳朵就直接被翻译为,“×老师,你好流氓啊,我太喜欢你写的文章了!”
噗……
第十章 我对这姓氏很抗拒(3)
话题扯远了,再说冯客这事。小说写得很顺利,我写一部分冯客就看一部分,毫不吝啬溢美之词。为了表示感谢,他还专门请我吃饭,刚好那天米兰来台里找我有事,于是让这死丫头名正言顺地跟着蹭饭。当时正是吃龙虾的季节,我们去南门口美食一条街吃又辣又鲜的口味虾,席间,冯客对我写的小说仍是赞不绝口:“考儿啊,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才华的女子,真正是美貌与智慧并重,难怪老崔老是把你挂嘴巴边上,说你……”说着又掉转头跟吃得满嘴流油的米兰说:“你没看她写的小说吧?你真该看看,太文艺了!”
他不说“文艺”还好,一说“文艺”,米兰刚入嘴的口味虾全喷了出来……而我在脑子里也自觉理解成了“你真该看看,太流氓了”。我顿时满脸通红,斥责道:“冯客,别乱讲,什么文艺不文艺的,哪是你说的这样。”
“哎,考儿,我说的是实话啊,我已经多年没看过这么文艺的作品了,现在的人都浮躁了,哪写得出这样文艺的作品啊,我觉得这跟写作的人很有关系,骨子里文艺的人写的东西就文艺……”
“哈哈哈……”米兰趴桌子上笑得要抽筋。
冯客还一头雾水:“我,我说错了吗?”
我筷子一拍:“不吃了!”
冯客:
后来我把“文艺”跟“流氓”画等号的事告诉了冯客,冯客这个死东西,挠着他那可以当灯泡的光头说:“坏了,我今天跟老崔说,他很有六十年代老文艺的范儿,我,我真的是拍他马屁来着……”我当时忍住笑没吭声,结果他还在唧唧歪歪,“那听你这么说,我拍老崔的马屁岂不成了‘您老人家很有六十年代老流氓的范儿’?”“冯客!”我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笑得跌沙发上了。
冯客真是太坏了,自那以后经常有事没事就恭维他平日看不顺眼的同事很“文艺”。比如台里不肯拨经费给他录广播剧,他就成天跟在财务科长杨跃进后面拍马屁,有一次是在会上,杨跃进还是坚持不肯拨经费,冯客就盯着老杨故意饶着舌头说:“哎哟喂,杨科长,您说话怎么这么文艺捏?我真是太膜拜您了,我没见过您这么文艺的人。不管您拨不拨经费,您都是这台里最文艺的人。”
噗一声,我喷出满口的茶……
在场那么多人大概只有我听得出冯客话里明褒暗贬的含义,因为冯客分明说的是“杨科长,您说话怎么这么流氓捏?我真是太膜拜您了,我没见过您这么流氓的人。不管您拨不拨经费,您都是这台里最流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