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吃的吗?我饿了。”简宁越过霍别然,随意打量了一下房间的格局,就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我没在家做过饭。”霍别然回过神,跟着她进了厨房,刚说完,简宁打开冰箱,空空如也。
“你想吃什么,我打电话。”
“随便。我刚才在浴室没找到chuī风,家里有吗?”
“楼上浴室有。卧室里面进去就是。”霍别然翻着外卖电话,一边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现在简宁的态度诡异到他不敢轻举妄动,好像上午她说的那番话都是自己的幻觉似的,她这么自如地在他的家里走动,洗澡,chuī头,吃饭。虽然多余的话没有,但比起之前几次碰面恨不得当他是陌生人的状态好太多了,但是更诡异了。
简宁chuīgān头发下楼,刚好外卖也到了。霍别然担心简宁qíng绪大起大落没什么胃口,所以点了附近那家粤式轩的外卖,一份猪骨粥,一份艇仔粥,还有几样小菜。
简宁坐在餐桌旁,默不作声就吃了起来,从她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睡前那频临崩溃的样子,神色如常,刚洗了澡,两颊间还有些许红晕,胃口似乎也没受到什么影响,一口粥一口菜吃得挺香。霍别然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也端着碗吃了起来,他昨天晚上本来就没吃多少,滨江市跟西市跑了一个来回,整个白天都没沾过米水,也是饿极了。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吃完,简宁放下筷子。“我要回去了。”
霍别然怔了一下,“你还好吧?”
“挺好的。怎么了?”简宁准备进客房拿自己刚才的衣服,脸上的表qíng一点都看不出端倪。
霍别然的心顿时就抽搐了一下,就在那瞬间,他突然明白了这些年她就是这样过的。痛得狠了,就睡一觉,天亮了,又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她任由那些痛像沙丘一样累积着,像伤口一样溃烂着,任由它变好或者变坏,腐烂或者结痂。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疗伤方式,如果不是他亲历了早上的那些事,连他都会以为她早已水火不侵,心如铁石。好像再也没什么事可以触动她,也再也没有什么人值得她挂碍。他只觉得心疼,到底是怎样的经历才能让当初那个跳脱活泼的少女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活得孤傲,倔qiáng,可是那么让人心疼。
“不要走。”他拉住她。
“嗯?”她转过身就刚好被他拽进怀里,他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低沉而又无比坚决地重复了一次,“不要走。”
“霍别然,放开。我不想说第二次。”她的声音冷静,冰冷如铁,可是这一次他再也不会被她话语里的冷意冻伤了。
“刚才回家看见什么了?嗯?”霍别然从简宁跌跌撞撞冲出小区就把事qíng的原委想明白了,这个时候他的问话就好像一把镊子非要把她刚刚藏起来的伤口再撕裂开来。
简宁的身体明显一僵,抬头看着霍别然,一对视她就明白了。大脑里砰的一声响,她奋力从他怀里挣出来,倒退了几步。一股怒火在眼底深处,瞬间就烧红了眼眶。
霍别然不怕死地又往前走了几步,一直把她bī到墙角,“这就是你要的生活?自以为是的安稳?还是你打算继续这样自欺欺人下去?你不怕他跟你摊牌吗?还是你觉得这样也挺好?”他的声音冷静,gān脆,在简宁听来却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一声声,一字一句从心脏里穿过,变成一个黑dòng。
第六章 颠覆不过一线(4)
简宁的神qíng从震惊、恐惧再到痛苦,她紧皱着眉头,死咬着嘴唇,嘴皮颤抖,眼神直直地看向霍别然,像一把匕首,又像是一次绝望的反击。顷於,她突然捂住嘴转身冲向了洗手间。霍别然愣了愣,紧跟着进去,就看见她蹲在那吐得昏天黑地。
刚吃完饭的胃再也承受不住痛苦的痉挛,刚吃下去的东西统统吐了出去。理智可以控制jīng神,可是却控制不了大脑中枢传递出来的痛感,她jīng疲力竭地吐到只有huáng疸水,才漱了漱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无视霍别然在镜子里那副担忧到近乎心痛的表qíng,看着苍白着脸的自己,刚刚才武装起来的平静和若无其事,又白费了。
霍别然掺着她坐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热水。
“还痛?”
她捂着胃,摇了摇头。
霍别然其实现在有点手足无措,他能适应简宁的冷漠,能在她一次次不假辞色之后还能越挫越勇,他也见过简宁的崩溃,隐忍的哭泣,歇斯底里的发泄,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或者说是照顾现在的简宁。她可以痛到胃痉挛吐得天昏地转,也再也不会向他倾吐哪怕一个字,或许也不只是他,只是旁人。她已不再习惯诉说,不再习惯依靠,真正的长成一棵雌雄同体的植物,只需要一点点的水,和一点点的阳光,她就可以离开整个森林,独自倔qiáng地活着,孤独而又坚qiáng,就像是戈壁沙漠里的一株刺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