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嬛面色沉静,静静听着,不时点头,瞧着很是温驯。可宝锦从侧面偷瞥。她的眼中,居然闪烁着诡谲的笑意。
好一阵,皇后才停下。她又说了几句话,这才笑着起身。
琅嬛这时声音已恢复了常态,她笑道:“娘娘千万要赏脸,把这只沉香铅螺的小玩意带回去,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皇后笑着正要开口,回到殿中服侍的琳儿却仗着自己得宠,笑着多说了一句:“听说江南地珍奇古玩,有好多连宫中巧匠也做不出来……”
皇后听这一句,倒是有了兴趣,她家中世代郡望。于珍藏一物上,就是皇家秘宝,也未必瞧得上眼,于是笑道要敲个稀罕。
琅嬛目光不为人觉察地一闪,笑道:“羁旅匆匆,我带的都是些小物件,也不知能不能入皇后法眼。”
她解开竹帘,领着皇后去往起居的暖阁。“东西都胡乱堆在我房里。还未曾整理呢!”
宝锦眼见他们朝着这边而来。越走远近,心中一惊。正要起身,却发觉蹲得太久,已是腿脚酸麻。一横心,索xing继续听着。
皇后看了几件,与琅嬛讨论了一阵,笑着辞谢了她另外的进献,正要转身离去。却冷不防看见架子后面放着一只翡翠白玉西瓜。
她捧在手中,只觉得沉重异常,不由奇道:“这是什么玉雕刻而成,居然这么重?”
宝锦就在侧面,看得真切。只见这一瞬,琅嬛眼光幽闪,垂在身侧的双手绞紧。几乎露出青筋来。
“回娘娘的话,这是闽地信宜玉。多绿色条纹,颜色参差不齐,所以就雕了个西瓜。”
她此时全身地寒毛都仿佛竖起,生怕皇后心血来cháo,开口讨要。
幸而皇后只是随口问起。也并非贪婪之人,又看了几样,终于告别而去。
昏暗地殿中恢复了平静。不过片刻,琅嬛跪送之后,又回到了这里。
她费力捧起桌上的翡翠西瓜,重新放回架子后面。半响,手却没有离开。
“全靠你了……”
她低声喃道,唇边地笑容,凄厉而诡异。
宝锦眼睁睁地看着,却不曾听清这一句,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一时竟起了冷汗。
……
云时正是接到明发御旨。却已是五六日后了。
阁臣们对重开大将军府邸的执意。纷纷摇头担忧,有胆大的如李赢之类。更是嚷着要将圣旨封还。
然而此时毕竟不是前朝。内阁可以随意封还皇帝的“中旨”——今上出于糙莽,要是惹急了他。明晃晃人头落地,也大有可能。
在众人既惊且怒地目光中,云时开中门,设香案跪领了旨意。
李赢仍不死心,在他身后悄声道:“前事可鉴,靖王最好辞却,如此。君臣都得以保全。”
君臣都得以保全?!
云时不禁为之苦笑。他摇了摇头,双手呈上,接过了明huáng绸绫。
张巡上前躬身笑道:“殿下重开大将军府,真是当今盛事,万岁也吩咐了,些许人员调拨,也悉随殿下之意,只须给兵部打声招呼,也就是了。”
云时对这宠命优渥之言。只是微微一笑。张巡目光闪动,又道:“原本京营中一些将官,乃是殿下使老了的人,万岁思虑您刚开督府,人手定是不够,所以把其中一些人都调了过来。”
云时还未曾如何,一旁的乐景闻听这话按耐不住。路出怒色和冷笑来。
这亦是明升暗降,是要把云时的亲信将军从京营里剔除!
乐景gān咳一声,笑道:“万岁真是思虑广远……”
张巡瞥了他一眼,也不以为甚,施礼之后,一甩拂尘。自行回宫去了。
“万岁这是要收兵权了……我该谢他留有余地,没来个杯酒释兵权吗?”
云时微微一笑,淡淡道。
乐景对此嗤之以鼻,却也不免忧虑,“如今你声势正盛,即使把一些将官调走。军中威信仍在……可是时间一久,可就不好说了——毕竟将士们再崇拜英雄,也是拿朝廷粮饷的。”
云时微微颔首,眉间露出一道隐忧,叹道:“这也言之过早,我担心的……是在宫中地二姐和婴华。”
……
云贤妃跟徐婴华遭遇两次凶险后,越发对皇后忌惮不已,但她权势滔天,一时也无法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