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和皇后娘娘如此相似……彼此的命运,却是天上地下。”
天人之姿的幽美,眉宇间却含着奇异的凄楚,宛如月下的露珠一般惹人生怜。
下一瞬,宽广而温暖的胸膛将她包裹,皇帝将她搂紧,仿佛抱住了自己最珍爱的宝物,轻轻低喃道:“不会的……在朕的身边,没有人可以动你分毫。”
但愿如此……
宝锦温驯地投入他的怀中,露出一道极冷的笑意,如夜空中,划破千重迷雾的宝剑,飒然明光,耀眼无比。
不管你把我当成是谁的替代品,我都甘之若怡——
这样,便是皆大欢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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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露时,宝锦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季馨迎上前来,“主子可回来了!锦粹宫的杨公公刚刚遣人送来了便条。”
宝锦展开看完,随即放到了油灯之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我们在宫中的耳目,总算是连纵成网,可以派上用场了!”
她轻声叹道。
宫中虽然经过人事更换,但最低层的宫人仆役,却没有大的裁撤,都是前朝旧人。
寥寥几月,她与沈浩等人殚jīng竭虑,花了无数心血,才在宫中重新设下耳目。
这一次明月的“失贞事件”,正是她暗中指使布置的。
“锦粹宫的云贤妃,也在其中推波助澜吗?“
她微微一笑,随即更衣而卧,陷入了沉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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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后,天日稍微见了些暖意,穿堂大风却越发肆nüè,刮得廊下宫人瑟瑟发抖。
皇帝在乾清宫中召见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huáng帅千里迢迢入京,实在是辛苦……“
第五十一章 密会
皇帝温言笑道,对此人甚是礼遇。
阶下一人谢过赐座,小心翼翼地斜签着坐了,恭声答道:“微臣接到万岁的诏令,军中上下,无不大喜——天可怜见,我们冀州军被多年搁置,这柄国之利器再不使用,便要生锈了!”
皇帝因他明朗风趣的谈吐而大笑,“汝等的忠诚,天日可鉴,朕不会为了小人的谗言,就将你们舍弃不用的。”
huáng明轨听得这话,虎目含泪地很是感激,心中却是深深唏嘘。
他所辖的神宁军,本是镇守京畿的jīng锐虎贲,却不料,多年闲置后,等来的,竟是惊天动地的噩耗——叛军以奇兵突入京城,天子驾崩,一朝国灭。
这支虎láng之师,虽然无一伤亡,却顿时处于旋涡的中心,为了部下将士的xing命和家小——那些妇孺大都居住在京城,huáng明轨一咬牙,只得降了新朝。
经历过渗透、打散、远调等种种考验后,神宁军终于被一纸诏令调回了京畿。
究竟是福是祸,huáng明轨已经无力去想,短短一年的时间,他所有桀骜的棱角,都被磨得圆熟。
就让我做个纯粹的武夫吧……
他心中叹道,眼角却不由地被殿中熟悉的物事而深深刺痛——
窗下的瑞shòu金炉,窗棂上的九龙雕纹,以及,那御案上的玉蟾端砚……
多年前,他曾入宫觐见,年方弱冠的先帝英姿焕发,当场手书“国之虎贲”四字,笑语褒奖,那qíng景,至今还历历在目。
那御笔淋漓,不正是从那玉砚中饱蘸着松墨,一气写就的吗?
他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时,仍是一副忠诚耿介的模样,垂手静听皇帝的训示。
皇帝的劝勉不过寥寥数语,却是意味深长,当huáng明轨听到那一句“调入京畿,以备不测”时,身躯不禁一颤——
这京中都是皇帝的旧部,铁桶一般的安全,却又要防备什么不测?!
几瞬的怔仲后,他想起讨伐南唐的传言,又想起手握重兵的靖王,隐隐受着今上的猜忌……
他一时心乱如麻,好不容易听完皇帝的训诫,他起身拜辞,由宦官引出殿门时,却在廊下迎面遇上了一位宫装少女。
那宫装不过最简单的青绫缎衣,玄色衣带束得腰间不盈一握,袅袅飘然而过,有如冷冻白梅的天然馥香幽幽传来,huáng明轨心中一凛,偷眼望去,却见那少女肌肤如雪,整个人沐浴在淡金阳光中,好似一尊清丽绝伦的冰像一般。